“为何要明日?”
“林帅刚回,要与方总督聚一聚的。”
沈长卿说得含蓄,奈何执一这个木头桩子不开窍,非要当这个搅人美事的“恶人”。
“军情耽搁不得。”
“那我叫人转述,道长勿要去打搅了。”
执一还是不明白。
沈长卿心中发笑,面上仍是温文儒雅的:“道长万事聪慧,怎么到了情之一事上,就又呆又木了?”
执一不说话,耳朵却悄悄红了。
“您说两句?”
“说不上来。”
沈长卿也不为难这个木头桩子,主动换了话题。
“近来身体不大爽利,还劳烦道长替我号号脉。”
执一如释重负般请她坐到炉边,将她的腕子搁在自个膝头,两指触上了她的肌肤。
“怎么样了?”沈长卿问。
执一红着耳朵说:“脉象转好,未曾得病。”
沈长卿轻叹息,莞尔道:“我该是病了。”
“什么病?”执一追问。
这回换沈长卿不说话了。
*
唐笙在一日日的好转,秦玅观的病反而有些重了。
她蔫巴巴地窝在唐笙榻上看奏疏,整个人无精打采,病气浓重。
唐笙忍痛探手抚了抚她的额头,长叹息:“怎么办,依我对你的了解,你今夜又要起高热了。”
秦玅观阖眸,手中的奏疏落到了膝头,双手掩上了面颊。
“我也觉着。”秦玅观道。
“今夜早些歇息罢。”唐笙扣住她的指节,“先用点甜汤垫垫。”
“好。”秦玅观乖乖应下,“我要不还是回去罢,夜里烧了打搅你养病。”
唐笙盯着她,眸中渐渐显露出幽怨。
“陛下,我有那么脆么?”
秦玅观眨着眼睛不说话。
唐笙伤口痛,没能耐反击她,窝窝囊囊缩了回去。
秦玅观主动牵上她的手晃了晃:“我批完手头这些就回去,明儿再来。”
唐笙窝窝囊囊别过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秦玅观轻笑了声,取回奏疏观阅。
翻滚着热浪的屋内静悄悄的,秦玅观看久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眼睛便有些发重了。她嗅着唐笙身上的药味,不知何时就睡去了。唐笙发觉时,秦玅观的鼻息已变得轻柔而绵长了。
于是,当天夜里,秦玅观就在唐笙的房中起了高热。
没了血条的加持,唐笙晃得打紧,捂着伤口坐起身照看秦玅观,指挥一众婢女忙碌。
秦玅观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唐笙的名字,急切且压抑,指尖抓着被褥,像是在寻找什么。
唐笙握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应着我在。
“别……走……”
“我不走。”
“血仇,要报,杀……”
“我活着呢,不必屠戮干净他们。”
“阿笙”
“我在呢。”
……
折腾到后半夜,秦玅观终于醒了。
一睁眼,她就对上了唐笙闪着泪光的双眼。
房中烛火暗淡,那双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又可怜又漂亮,像是淋了雨躲在屋檐下的猫那样,一瞬间就令秦玅观的心软和的大半。
“你烧昏了都在喊阿笙。”唐笙带着哭腔道,“御医同我说过了,你怎么能为了我连身体都不要了呢?这天还能在外边守那么久,有病了也不去自己屋里歇着!你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