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窝在秦玅观的臂弯里睡去了,一滴泪方才滚落,覆着她面颊上的泪痕滑下,分不清是她的还是秦玅观的。
方十一经过通传小心翼翼地入内时,秦玅观正放轻动作,撤出自己的臂弯。
她慌忙垂下脑袋压低了声量说话:“陛下,营兵给孙总兵递信了,他已经寻来了,正在帐外等您召见。”
秦玅观答非所问:“各营主官同各处哨卡都撤换了么。”
“回陛下话,都撤换了。”方十一瞧着陛下撑身托住唐笙的头颈,带着她以一个更舒适的姿态躺回榻上,声音又轻了几分,“十八夜里未眠,撞见了我,也知晓您来了。”
秦玅观起身,走到她身旁才继续说话:“叫他们到主帐等着。”
“是。”方十一应声,为她掀起帐帘。
秦玅观微倾身,迈步出帐。
深夜的帐外极冷,出帐的瞬间秦玅观便觉面颊被风吹痛。
她掩唇咳嗽了几声,方十一忙替她拢好披风,递上暖耳与手笼。秦玅观加快了步伐,将递到手边的东西推开了。
主帐里白日里堆起的火炉与炭盆全都撤走了,但帐内仍留有余温。方十八入内时,总兵太师椅两侧立满了熟面孔,好似一瞬间回到了京中,紧绷的心弦就此松开。
与之相反,孙镇岳扫过周遭的生面孔,心悬一线陛下的动作着实快,连留给他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交上兵刃,诸将依照官衔列好队伍,十八停在右侧队伍中间,孙镇岳则来到了左侧队首。
等待了许久,帐外终于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众人屏气凝神之际,帐帘倏地展开,玄色的披风掠过一道道低垂的视线,诸将跪拜,甲胄碰撞声响起。
昏黄的烛火中,秦玅观立于宽大的蕃西舆图前,身侧是象征总兵权位的太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