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1 / 2)

在回京途中劫持她,喊出要她活着的话,买凶挟持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昭然若揭他们要将反贼的名头彻底安在她头上。

沈长卿无需过多揣摩。今夜之后,她就是罔顾皇恩,雪夜出逃的逆贼了。

为了脱清护人不利的干系,护送她的禁军大概会这样呈报,朝臣也会这样弹劾她,要求秦玅观即刻派兵追剿她。

她是不是逆贼根本不重要,因为在旁人眼中,看到的就是她被逆贼劫走了,她没有辩解的余地了。即便秦玅观愿意护她一命,她也已经走到了为群臣所不容的绝路,再难握紧权柄,生死也不由己了。

今日她的境遇,与她将来的下场,别无二致。

沈长卿绝望了。

执一抱紧了她,期盼她能像从前那样镇静下来,可这一次,沈长卿却好像又失了求生的欲望。

她拦腰将她抱起,好让沈长卿能靠着她休息片刻,从这血腥的洞穴脱身。

“天地广阔,怎会没有容身之所。”执一温热的眼泪散落在她布满血痕的面颊,“便是寄情山野,又有何妨。”

朝中关乎性命的角逐,她从前略有耳闻,如今是第一回真切遇上。

有些事,不论是否出于本心,不去做,局势便会裹挟着当局者去做;有些人,无论如何剖心自证,都会因悉知全貌或是党同伐异,死于斗争。

在他们眼中,清流是异己,周旋是虚伪,守旧是礼法,固执是不知变通,人与利挂钩,明码标价,化作一场又一场博弈的筹码。

沈长卿裹挟其中,作为筹码的价值尽失,无法自保,更无法自证清白。她是风雨中漂于海上的孤舟,凭风摇曳,凭浪漂逐。

那些不甘与壮志,被浪涛拍得粉碎,不知将要奔向何方。

这时间没人会事事如愿,可为什么,一切的不遂与霉运都落在了她头上?

执一因“逆贼兴,天下乱,百姓哀”的卦象追随于她,从最初的怜悯到痛惜,再到如今的悲愤,她同沈长卿一样不解。

“我没有退路了。”沈长卿揪着她的前襟,唇瓣泛白,“不握权柄,我只有死路一条。”

沈崇年死前留下的诅咒,似乎成真了。

为臣者,终其一生都困于一个“臣”字。

争权夺利,不择手段地爬向高位所获得的那点权力不过是一点蝇头小利罢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令人不安的存在,唯有立于丹墀之上,才不会为人作贱。

可真正要做反贼,她却一点都不甘心。

她不甘心,她一点也不甘心。

沈长卿的面色愈来愈苍白,肩头包扎好的伤口没有要止血的意思。执一心急如焚,顾不得她在说些什么了。

“我要回辽东。”沈长卿说。

执一三步作两步,奔下山路,将她抱上马。

“伤口要处置。”执一涩涩道。

沈长卿牵紧了她的衣角:“我要回辽东……”

执一不语,脱下得罗袍罩住了她。

马镫太窄,执一叫她踩着自己的脚背。沈长卿没有力气了,任由她的双臂穿过身侧牵住缰绳。

整个人都被宽袍纳了进去,沈长卿吹不到风了,执一的体温暖着她,维持着她混沌的意识。

“你不冷么……”沈长卿低喃。

执一的内衫上并无血味,沈长卿发痛的眉心,终于舒缓了些。

“山路颠簸。”执一低哑道,“抱紧我。”

沈长卿依偎在她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像是枕了一尊温暖的木头桩子。

她不想睡,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陷入浅眠。失去意识前,她觉察到了执一正收紧臂弯,好让她睡得踏实些。

沈长卿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