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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举的火把散在寒夜里,化作点点星光。
呼喊声被风吹散,成了混杂于风中的呜咽。
血滴旁是连串的脚印,追寻了很远的执一在一眼望不到头地山峦前停下,凉风灌进了她的衣领和袖袍。
她望着高山,第一回生出了浓重的无力感。
冬日里大雪封山,野兽会扩大觅食范围,熟悉路径猎户的碰上饥肠辘辘的虎豹也会发怵,更不用说是在落着雪的夜晚。
“道长,还要进山么?”猎户问。
执一望着被脚步踏地模糊的血滴,鬓角的乌发随风飞扬。
“进山。”她道,“畏惧者止步,愿入山者,随我来。”
执一摘下软剑,交给身旁的老妪看管,取来了差役的配刀。
“道长,您……”差役结巴了下。
“刀且借我用一回。”执一道,“回客栈归还。”
软剑能伤人,却难以杀人。执一负上横刀,知道自己今夜大概是要破杀戒了。
白雪掩盖了陡峭的山路,下脚的每一步能踩中什么都是未知的。
新落下的雪花盖住了厚重的积雪,血滴越来越少了,再往上就只剩下了一片白茫。
执一在危机四伏的山腰开路,身后是延成“之”字形的光点不少受恩于她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随她入山,老老少少结伴而行,以柴刀和削尖的竹竿为防护,协助受训,弥补了官差人数上的不足。
执一回眸望见,喉头发涩。寻人要紧,她来不及道谢,便抽出横刀,将横出斜逸的树枝斩断。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染白了她的肩头。
而此刻,她搜寻的人困于黑漆漆的山洞,因为后脑和脖颈遭到锤击,痛到难以抬头。
沈长卿醒了,无数次扣开又被冻到凝结的伤口已经发了木。
耳畔的声音似乎隔得很远,像是从另一个时空飘来的。
“为何追得这样快?”
“不知啊,我看领头的还是个女道士,快要摸到山口了。”
“多少人?”
“漫山遍野的人!”
远处飘来一道声音:“大人您瞧这!血滴引来的!”
“给她把手上的伤扎了。你们出去,把沿路的血点都扫了。”为首的恶狠狠道,“往里去,火都熄了,不要出声。”
……
沈长卿缚着的双手被人牵动,结绳被刀挑开,掌心狰狞的伤口被人用碎布粗暴地扎了起来。
“水……水……”她沙哑道。
“别是血流多了,真要死了。”给她扎手的那人站起身去够水囊,生怕即将到手的银子飞了。
“你当心着,别叫人跑了。”洞前把风的小声说。
“听说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又怎会回去受罪,在这当个傀儡都比回京受辱强,这点道理想不通么。”说着,那人打量起了沈长卿,“一个文弱瞎子罢了,往哪跑,路怕是都……”
洞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上方传来的脚步声。
说着说着,这人的话音矮了下去。
洞中没有声响了,沈长卿从他的章门穴抽出簪子,瘫软的身体重重磕在石块上。
突如其来的铺地引得黑衣人反扑。
“人跑了!”
“她是装瞎!”
沈长卿抄起朴刀,疯了似的边嘶吼边挥舞兵刃,声响震得山洞外地雪都落下了。
单薄的素白宽袍挡不住寒意,身上的伤痛放慢了她的速度。沈长卿思绪变慢,连朴刀都快要握不住了。
但她还在隔挡刺来的刀锋,即便躯体将死,求生的毅力还在战斗。
沈长卿将刀刃送进阻拦者的腹腔中,她的从面颊到喉头,再到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