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城能守成这般,已属不易,方箬有些刻薄了,便忍不住为自己人辩解了几嘴:“凉州孤城拱卫,牵制了丹帐多少人马,这营里能找着人的都调走了,留下的谁不是个顶个的好汉,谁不是一心为国,抱定了为国捐躯的决心?除了孙将军谁还愿接”
“一心为国,为国捐躯?”方箬冷声道,“六七百里外的平梁城都能叫人袭了,不知道的,他孙镇岳吃白饭的呢!”
方箬一番话问的一众哑口无言。
“压下去,以治军不利之罪惩治。”她懒得再跟这帮人费口舌,招手便叫亲兵给这参将捆了,“大敌当前,本将最厌恶的便是找话开脱。方维宁,这参将衔你领了!”
方十八霎时便从小小的六品百户升成了分守各路的正三品参将,惊的说不出话了。
“愣着作甚,情形已经知晓了,嘉元关那路,务必要守住了!”
方十八右手捏拳锤响护心镜:“十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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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愿意领命了?”林朝洛直起身,缓缓道,“平素皇粮吃得欢快,一到战时,连个军令都不敢接了?”
“林帅,这法子实在冒险。再说了,哪里来的讯息叫咱们找着瓦格粮道呢?”
“抓着的舌头也说不准,只知道在那片地。”说话间,武官俯身圈起舆图上的一块地,“这样大,孤军深入,得寻多少时日。”
“要说派人,周千户已经去了,了无音讯啊。”
接话者言下之意便是,这是趟有去无回的差事,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去八成是死路一条。他们活着的这帮人不傻,不会听她忽悠。
“呦呵。”林朝洛冷笑了声。
阶下人连忙收声。
甲胄摩擦声回响在大帐之内,林朝洛的指尖点着刀柄,视线掠过之处,兵官们惭愧地垂下了头。
扫到队列尾巴时,牧池与鹤鸣的脑袋却高高地仰着。
“林帅,我们去。”
两道声音铿锵有力,掩藏着几分独属女子的细腻与温和。
林朝洛眼眸微动。
晚些时候,鹤鸣和牧池被留在了主帐。
林朝洛屏退左右,拉着她们一起瞧舆图。
指尖沿着山峦划动,显出了一条路线。二将以为这是林朝洛在为她们指路,同她说了不少自己的见解与打算。
没想到林朝洛却抱着双臂,略带笑意道:“我意已决,这一趟,我亲自去。”
“您亲自去?”
“这中军调度谁来?”
“不能去啊,这么多将领,怎么需要您亲自去?”
林朝洛抬手止声。
她问:“你们觉得,去了能回来么?”
牧池同鹤鸣僵了僵。
议事时她们想了许多,说出愿意领命时,已猜到了此趟必然是有去无回。但她们不愿看着最有效的一条路子被堵死,也不愿看着林朝洛为难,迟疑到最后,终是出声了。
林朝洛唇畔的笑意淡了:“人人都觉得有去无回,可我不信。”
“官渡之战,曹操能率五千精兵火烧乌巢。我为何不行。”
“我只要七日,这七日,由你们领着军务,不许泄露本帅亲自领兵的风声。”林朝洛拍了拍主位身后的整套明光甲,“每日巡营,便叫孙匠穿了我的扎甲去。”
“可少将军……”牧池心中涌动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又委屈又愤懑,嗫嚅间,说起了最熟悉的称呼。
她同和鹤鸣都是自小在林家长大的,她们陪侍林朝洛时,林朝洛还是林家的少将军。十年过去了,她们还是觉得唤“少将军”最为亲昵。
“沙场上刀剑不长眼,谁能笃定去了就能返回呢?”
“您是统领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