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这层,陛下似乎也在将她推至辅臣与权臣的位上。
经此一役,唐笙彻底扣入朝局,成了众臣敌视和忌惮的一环。
秦玅观从前说过,一旦入局,她们的脚步便再也不能停下。这一路,注定风里带血,推着她去收拢更多权力,最后倒在争斗的路上。
于宫墙之中,战至最后,便是得胜者。
唐笙没有退路了,秦玅观就将自己能给的一切,都交给了她。
“我护着你。”唐笙矮身,借着圈过秦玅观的衣袖擦干净泪痕,碎发蹭在秦玅观颈间,“我护着陛下。”
“你运筹帷幄,我愿做刀剑。”她眨眼,“你喝药,好好喝药,早些好起来,我才能好好护着你”
“你若不要我了,我就拿你赐下的佩剑,抹脖子算了。”
秦玅观勾着她衣袖,忧色凝于眼底。
她不想听到唐笙说这样的话,她要她好好的,不再屈居人下。
“陛下,我心眼小,不能像您那般海纳百川。”唐笙咬牙抑住上涌的无力,“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庶民百姓,什么天下大同,在我眼底都没有一个你重要”
“我方才说的不是玩笑,你要是撒手了,我就来陪你。”
泪水决堤,秦玅观指节勾紧她的衣袖攥在手心。
唐笙故意别开脸不去看她,眼泪却簌簌落下。
良久,秦玅观微张嘴,轻揪她的袖袍。
唐笙抿唇,捻着瓷勺贴近她的唇畔,轻缓翻转。
这次,秦玅观就是呛着了,也未将药吐出来。
苦涩的药味蔓延开来,唐笙望着她,心尖也发了涩。
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秦玅观才用完药。
唐笙故意放缓了声调,拉长了尾音念着折子,哄她入眠。
干净温和的声线能令人静心,尤其是这声音来自心爱之人。
秦玅观阖眸,不大听得清那些枯燥的字眼了。
但她还是想起了什么,待唐笙挨近了,轻声念出一个“沈”字。
“我明白。”唐笙抚过她的眉心,“我都明白。”
指节松开了,嗅着熟悉的味道,秦玅观喉间和腹部的疼痛都缓和了不少。她听着唐笙的声音,束住她躯体的枷锁也好似脱落了。
思绪沉浮间,秦玅观终于安心睡去了。
*
寂静的秋夜,沈府一角堆满了枯叶。
光点浮于暗夜,在凉风中化作轻曳的长舌,爬上屋檐下的梁柱,升腾起灼眼的光亮。
浓烟升起,火舌窜上厢房顶,最终延展至整个木制框架。
宵禁时分,出了巡逻府卫与打更人,无人在外游荡。
火光于清夜狂欢,烁动间,黑影扭曲,呈现出寂静的诡异感。
热浪唤醒了沉睡中人。
不是是谁颤声呼喊了声,唤起嘈杂的人声。
“走水了!”
“沈府走水了”
“走水了!走水了!沈府走水了!”
……
今夜的北阙火光冲天,连片的宅邸陷入火海。
天亮时,半空中仍弥散着烟尘,黑洞洞的焦木裂成半段,横亘于往日最为繁华的道路。
宫里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青袍窄衣的官员聚于端午门,不久又四散开来,其中一位高举信旗,骑着马,奔出齐安门。
消息传到辽东,谕旨和信印一道交到方清露手中。
这几日边境形式严峻,林朝洛往来于北境和首府之间同她商议对策。
眼下林朝洛刚巡视完各营官兵,打马赶回,身上还拢着凛冽的寒意,刚凑上前去,就被方清露用手肘戳远。
她屈指抵了抵鼻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