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唐大人?”方汀明知故问。
“还能有谁。”秦玅观答。
这几日秦玅观提及唐笙,话里总是夹枪带棒。
一开始,方汀还觉着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完全是事实。方才秦玅观开窗,探头探脑的可不止唐笙一个,更何况,唐笙还是长得最讨喜,最不像王八的那个。
“奴婢今早出殿,听得唐大人处置医官,倒也是有理有据,颇有点笑面虎的模样。”方汀故意说起唐笙来给秦玅观解闷。
“她还当上笑面虎了?”秦玅观睁眼。
“将两个男医官替成了医女。”方汀道。
“那两人没说什么?”
“未曾。想必是被唐大人抓着把柄了。”
车内安静了片刻,秦玅观半身轻晃,不咸不淡道:
“倒也是出息了。”
太庙在皇城东面,距离大内并不远。
皇帝出行,所经之处皆被肃清,几处无法疏散百姓的地方也有禁军夹道驻扎。
秦玅观的车驾所经之处,但凡有人,皆呈跪姿。
马上的唐笙沿路跟随,望着地上一片跪伏着低若蝼蚁的布衣,最初还觉得新鲜,时间长了,心中里却并不好受。
她自小接受的都是人人平等的观念,成年后逐渐认识到社会存在不公,但也从未见过眼下这种场景。于高位者来说,碾死百姓真的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
唐笙打马上前,目不斜视。
今晨阳光熹微,本是好天气的兆头,可行了一路,天色却未见敞亮,反而显出些阴沉。
仗驾行过白玉拱桥停在了戟门前。
为表达对皇室先祖的敬重,任何人是不得驾车御马入内的。
身着衮冕祭服的秦玅观由人搀扶着下了舆车,朝臣和宗亲跟随其后,队伍绵延了数里。
唐笙是近侍从,离皇室宗亲的队伍不算远。
万寿节后,离京较远的宗亲并未回到封地,在京的也在今早入宫,随驾伴行。
唐笙不过扫了一眼,便见着了好几位郡王,多位公主。
队列里有个身着深蓝在肩龙纹衮冕的,模样生的不错,人也年轻,在一众垂垂老矣的宗亲中格外显眼。唐笙随着宫人的视线发现了他,眉心拧起。
唐笙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得知了这位的身份,咬紧了牙槽。
这是海陵王秦承渊,也就是原著里那个“潜龙在渊,韬光养晦”的大男主。
原著文案里说得那样好听,可唐笙觉得,他就是个躺平摆烂,白捡江山的咸鱼明明是秦玅观不惜名声整顿了吏治消除了弊政,与民休息实现了王朝中兴,最后功劳却全被记在了这个人身上。
当初唐笙听书,就被秦玅观猝死的情节气得心绞痛,看到后边,此人更是直接废了秦玅观的帝号,只尊她为崇宁长公主,将她的牌位从太庙中移了出去。
此刻唐笙只恨自己不能暂时魂穿秦玅观。若是可以,她一定要将这个男主角和他那个一天到晚玩火葬场的cp打包发卖边疆。
天上不知何时落起了雨。
唐笙脸颊沾上了凉意,她抬眸,望向了布满阴云的苍穹。
愈来愈多的人抬头望天,唐笙在人群中回眸,看向了拾级而上,走过在层层汉白玉阶上的秦玅观。
她好似什么都没觉察到,仪态依旧端庄,只有盈风起伏的广袖在告知观者,她并不是一无所觉。
每逢大典择日,钦天监总是要提前测算的,天气亦需要考量。若是依着“王者顺天,君权神授”那套,今日这场下在祭祖大典的雨,便是不吉之兆。
雨势渐大,唐笙的肩头已被淋湿大片。
她透过雨幕望着秦玅观,心揪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