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位漫不经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不善地盯着苏蕴和她身后的男人,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浅淡的戏谑之意。

苏蕴将纷乱复杂的目光全部抛开,惟独盯着后爸许知心的脸,见他看到她身后的男人一丁点惊讶也没有,感觉很闹心。

有点不对劲啊。

以往她带着杀手出现在许知心面前,许知心都会气个半死,只能勉强维持淡定,这次她还把刺激升级了,就想看他在众人面前破防的样子,可他凭什么波澜不惊?

苏蕴坐下来,心思根本不在公事上。

顾乘风站在她身后,用冷淡的目光扫视所有人。

许知心戏谑道:“这位是苏总的夫郎人选?苏总这么早通知我们过来,不会是为了介绍夫郎给我们认识吧?”

“夫郎”一词刺激到了顾乘风,他听旁人将他和薄情寡义的女人凑成一对,关于他和苏蕴的前尘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苏蕴本是问仙宗宗主的嫡女,与他这个归阙宗不受待见的庶子没有任何交集,偏偏他爹是出了名的神医,曾救过问仙宗宗主苏稔梅的命。

他父亲临死前,用救命之恩为他换来一纸婚约,等他长大成人,将会成为问仙宗宗主嫡女的正室夫郎。

那一年,他十五岁,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苏蕴抬着聘礼登门求取,与接待她的长兄顾清鸿一见倾心。

现在想起来,出嫁那天的悲剧仍旧历历在目。

他画好精致的妆容,穿上火红的嫁袍,坐在闺阁里等待苏蕴前来接亲,这一坐,便从清晨坐到晌午,耽误了出阁的吉时,仍不见苏蕴前来。

他担忧苏蕴是不是在迎亲途中遭遇了意外,不顾规矩礼数,踏出房门,亲自跑下山查探情况。

为什么是亲自,当然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一位跑腿侍候的小侍,凡事只能亲力亲为。

他下山,看到苏蕴身着喜服,骑着骏马,神采奕奕。

骏马后头跟着一顶喜轿,轿子旁小侍相簇,撒花的撒花,放爆竹的放爆竹,喜庆又气派。

他心底一惊,顾不上新夫的喜鞋不能沾染尘土,冲过去拦马,焦急纠正她迎错夫郎的事实。

“错了错了,你们迎错夫郎了,我才是顾乘风,是那个该随你回问仙宗的人。”

苏蕴轻扯缰绳,骏马停止前进的步伐。

她遥望呼吸急促、泫然欲泣的人,拧了拧眉,问道:“你是顾乘风?”

“是我,我才是顾乘风,你的新婚夫郎。”

“可是……”苏蕴表情冷漠地告诉她一个事实,“可是我并未娶错人,我要娶的,想娶的,始终是归阙宗嫡长子顾清鸿。”

“什么?”顾乘风如遭晴天霹雳。

“我与清鸿一见钟情,且早已向贵宗宗主表明心迹,她老人家亦是答应了我与你退婚,娶清鸿为正夫,这件事我娘也准了,我与清鸿可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娘没把这件事告诉你?”

“有情人终成眷属。”顾乘风似乎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话里的人还是自己,他就像跳梁小丑一般,被未婚妻退婚,被母亲与长兄隐瞒欺骗,还傻傻地期待嫁人那一天。

“顾乘风。”轿子里的顾清鸿掀开轿帘,看着他的目光透着嫌弃与憎恶,没好气道:“大喜的日子你胆敢闹事,小心母亲扒了你的皮,你赶紧让开,误了吉时我饶不了你。”

这也能怪他?

如果母亲早早告知,他又何必准备嫁袍,又何必心存幻想,又何必大婚当日冲下山拦马?

顾乘风只觉胸腔里那颗心碎成了渣,失魂落魄,脚步虚浮,走的慢了些。

长兄顾清鸿似乎等不及这一时片刻的功夫了,对轿子旁的贴身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