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他们?”林建安揣着手,严肃道,“让他们站出来,亲眼看看本官管不管!”
他腰杆笔挺,掷地有声,一点不像说笑模样。
李妍笑了:“青州有林知州大人在,实乃百姓之幸,李妍能在青州做生意,实乃人生之幸。”
林建安沉默片刻,忽然道:“那还未可知呢。”
“什么?”李妍愣一下。
“无他,自言自语尔。”
他转身踱步,在李妍的注视里,走到云川身旁。
五米的距离,李妍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风渐起,云如奔马,掠过无边天际。
她望着林建安一身官服的背影,右手摸在袖口里的短刀上。
指尖擦着短刀刀柄,来回摩擦。
李妍不确定林建安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知不知道她就是青州最大的土匪头子。
但李妍清楚,以她的本事,杀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的机会。
只要一瞬间,就能保护整个山寨六百余人。
可是……
李妍叹口气,将手从袖中抽了出来,望着台阶上的殓房。
就算林建安是个老狐狸,但若是没了他,不知得再过多少年,青州才能再有一位能对青楼姑娘一视同仁的知州。
这般想着,殓房的门开了。
沈寒舟像是破云而出的一道光,站在漆黑的门洞前,眼眸扫过众人。
他脸上方巾没摘,一只手里还拿着刀,目光落在乔七命脸上:“乔神医,进来看看。”
“什么?”乔七命声音都变了,他往后退了两步,疯狂摇头,“不不不,还是算了,你就应该趁年轻,趁有这个机会,多历练。是吧,多好的机会,我这老资历还抢功劳,不合适。”
沈寒舟微微眯眼,神情上带着几分不耐烦。
“结。”他冷言,“你要看的结,这次也有很多。”
乔七命愣了下。
他神情逐渐严肃,沉默着思考片刻,原本后退的脚步,竟真的迈出去了。
只是每一步都很沉重,悲壮得像是个即将奔赴沙场的战士。
那模样,看得李妍都有些于心不忍。
“不用劝我。”忽然,乔七命猛回头,盯着李妍,“我必须得看,必须要知道那是不是我师父传承下来的手法,你不必挽留。”
李妍“啊”一声,频频点头:“是,说得对。”
乔七命诧异望着她,还想再说什么,就见沈寒舟三两步走出来,扯着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人拉进去,门咣当一声关上。
“你劝他了?”云川愣愣地问。
“啊……”李妍迟疑片刻,“他说劝了就劝了吧。”
趁着这时间,李妍将羊肠线的事,同林建安和云川细细讲解一遍。
她掩盖了乔七命在黑市开医馆的事实,只说是父亲李清风的旧友,是在他弥留之际唯一信赖的郎中。
“青州会处理外伤的郎中少,会用羊肠线的更少,会这种打结手法的,更是寥寥无几。如果能确定是哪一派打结的手法,兴许能帮我们划出嫌疑人的范围。”
李妍说的时候目光都在林建安身上。
此刻乌云压顶,空气里灰蒙蒙一片,将他的面容映照得郑重而严肃。
“如果能从打结手法上确定嫌疑人的范围,兴许能赶在清明之前查破此案。”
李妍摇头:“那太难了。”
“确实,目前已知失踪了四到五人,而现在出现的只有两只左手残肢,还有这一具躯干,就算非同一个人,也最多只有三个姑娘。”林建安转过身对云川道,“云捕头,有劳你跑一趟霜月楼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