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几乎出现在每一个人口中。
未曾亲身经历的人只看到了这个天价数字,无人关注这些受害者心里的伤痕。
没有人询问过他们这段时间遭遇的创伤是否愈合,午夜梦回时分会不会突然惊醒,夜里能不能睡得安稳,走在曾经熟悉的校园里的时候会不会产生恐惧。
他们只会说:“小孩不懂事。”
“闹着玩呢。”
“这就是一个意外。”
“有钱不要,傻子。”
季镜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期间她经历了数次手术,顺利的活下来。
警方找她问讯情况的时候,事情的真相早在其他人的口中被还原出了个大概,只等她醒来。
他们在病房里呆了很久,事无巨细。除了高台之外,她将一切都对着警方坦白,包括钢管的事。
临走的时候,为首的警官看了她许久,眼神中的情绪复杂,他惊叹于这个女生的勇敢和坚韧,却不赞同她孤身赴鸿门宴,可他还是对季镜说:“早日康复。”
季镜垂眸:“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两个月后,季镜回去正常上课,高一一班依旧留有她的位置。
这两个月经历了数次月考,她的位置依旧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任何事,而她也依旧是那个冷淡的季镜。
即便她这么长时间没来上学,可期末考试依旧是第一,她的姓名和照片高悬在光荣榜上,令人望其项背。
一转眼,高一就要结束了。
李莎的事情最后依旧不了了之。
她到最后,即使罪名确凿,可依旧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未满十八岁,不判刑。
事情好像就此告一段落。
她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她不是小孩子了,她都明白。
如果……她没有撞破季母收钱的话。
或许她能够容忍这样的一个结局。
如果她没有撞破季母收了李莎家里的钱背着她进行私了,她就不会去找季母对峙,也就不会知道季母和季明方商量好让季明方带她去北城。
如果她没有撞破季明方打电话给他的同伴说要把她卖掉,她就不会在季明方提出带她去北城的时候拼命地挣扎反抗,以至于季明方对她进行殴打。
如果她没有被那对陌生的母子救下。
如果……
……
季镜想到这里,手微微发抖,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排解出胸中的郁气,这口气在她胸口郁结了许多年,始终吐不出来。
吐不出,咽不下,如鲠在喉,恶心至极。
坐在她身边的许愿整个人依旧在发抖。季镜摸摸她的头,将她揽进怀中无声的安抚着她,好像透过这样,就能缓解许愿的害怕一样。又或许,她在透过许愿安抚着别人。
她们一起坐在手术室外静静的等待,等江景星出来,等医生的叮嘱,等江淮赶来,等警方调查清楚一切,公布这场闹剧的真相。
等正义。
江淮匆匆赶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年轻的女教师低眉安慰着身边不停哭泣的女孩,她周遭的疏离破碎感不再强烈,整个人的刺因为这个女孩消失之后反倒变得特别温柔。
季镜的手不停的在抚着年轻女生的背,试图帮她稳定情绪,可是她自己却神色放空,像是在回想什么。
江淮放慢了脚步,走到她们面前,无声的同她们一起等待。
季镜看着眼前的锃亮的鞋,一抬头就看见了江淮。
她张了张嘴:“江先生……”
可她除此之外却说不上来任何话,她没有保护好江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