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石阶上站了?满朝文武,人人皆低垂着头?,气氛凝重。
郁善公主的目光一点点,极其缓慢地?移到无极殿的房檐,只见房檐上那对金灿灿的双龙对望浮雕,龙角上缠上了?白幡。
君王驾崩,举国同哀,才会于挂国灵角上挂上此幡。
郁善公主艰难地?抬腿迈上台阶,腿下发软,险些跌倒,阿树紧紧搀扶着她。
殿外挂着数只硕大的黑色灯笼,灯笼上写着白底字“奠”,那灯笼在朦胧的薄曦之中摇摇欲坠。
“公主?”阿树的声音在颤抖。
郁善公主声音沙哑:“阿树,你确定已将?东西交给?岑太医了??”
阿树重重点头?:“这样大的事奴怎敢交予旁人?东西是奴亲自送去的。”
“公主?”阿树担忧地?看?着公主的侧脸。
郁善公主强撑着,一步步走上了?石阶,文武百官纷纷让道。
刚入殿内,就见里头?陆续抬出来数具脸覆白步的尸体,凭借尸体身上穿的衣裳,她认出这是贴身伺候父王的宫人。
殿内青砖地?面湿漉漉的,鲜血混杂着清水,十几名宫女太监正跪在地?上,一点点将?地?面上的鲜血沾在纱布上,又将?纱布放置水中清洗,不出片刻,一木桶的去清水瞬间变得血红。
郁善公主径直往殿后去,刚推开?门,就见榻上锁链锁着一只四肢细长的青皮鬼,披头?散发,嘴里叼着一块嚼不烂的头?皮。
听见开?门声,岑太医忙回头?,见是郁善公主,跪下见礼:“殿下!”
郁善公主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径直走到铁链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国王。
岑太医不住地?擦着额头?上的汗,心惊胆颤地?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半晌。
才听见郁善公主对跟在身后的婢女颤声道:“阿树。”
“奴这就去!”阿树知道公主要?她做什?么,她不放心地?看?着公主,“公主?”
“快去!”郁善公主催促,声音带了?点鼻音。
阿树没有再?犹豫,快步出去办事。
屋子里静悄悄的,岑太医不敢抬头?,但他知道公主此刻正看?着他,他强压下心中的胆颤。
“岑太医医术不如何,一手阴奉阳违倒是颇有研究!”郁善公主声音了?冷冽,极具压迫。
岑太医肝胆俱裂,重重地?磕头?:“臣有罪!”
“臣有罪!”
“臣有罪!”
郁善公主一言不发。
颅骨砸在青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臣……臣膝下有一女,上下两代盼了?数十年方得一女,臣鬼迷心窍……”
“岑太医,若是殿外文武百官知你以一己之私,置整个国家?于不顾,你那盼了?数十年的女儿还能活么?”公主面色冷得恍若寒冰。
岑太医磕头?的动作顿住:“公主,翎儿她尚且年幼,我?死不足惜,公主仁慈……”
“仁慈?”郁善公主气极。
“你料定我?不忍伤害你那幼女,才敢肆无忌惮地挪用我父王的药膳?”
郁善公主死死盯着岑太医。
豆大的汗珠啪啪砸落地?面,岑太医不敢抬头?,直直盯着逐渐被晕湿的地面。
“公主,罐子找来了?。”
听见阿树的声音,郁善公主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阿树进屋,就发现里头?气氛不大对劲儿,她目光微闪,投向岑太医,面不改色地?抱着罐子走到公主跟前。
郁善公主朝罐里瞧了?一眼?,里面放置了?数张新鲜的头?皮,她从阿树手中接过罐子,亲手将?父王塞入了?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