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靠在?枕上?,双目盯着帐顶,隐有狂意流动。
过了许久,星泉又听得床帐中传来郎君的声音, “备水沐浴。”
他在?外赶了数日的路,回府又耽搁了一夜,宫中还需去一趟。
星泉应声去准备,当郎君再?整饰端然出现时,星泉莫名觉得郎君又变了,非是变得不熟悉,而是变得太熟悉,似乎又回到了王娘子来洛京前时的模样,冷清又淡漠,山尖捧雪一般不可攀也不可融。
星泉不由缩了缩脖,阴晴不定的郎君固然可怕,但没有情绪的郎君更吓人?。
他好像懂得了过往跟从郎君的卫士,提起王娘子为何那种难以言说的表情了。
郎君甫一离府,星泉便机灵地去了流虹院,想同院中两位侍女姐姐打听王娘子,他打定主意,见到了王娘子就哭,哭郎君病骨支离,形容憔悴,最好将?王娘子哄去瞧郎君,两位若是能借机和好便再?好不过了。
然,到了流虹院,才发现竹苓竹沥两位侍女姐姐根本无空理他,她们忙着将?王娘子从建业带来的箱笼取出整理,他殷勤上?前,帮忙接过重物,趁机问道:“竹苓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视线从重物往屋中瞥:“王娘子可在??”
竹苓并不要他帮忙,甚至有些隐晦的不待见,从他手中接回小半人高的白釉梅瓶,声音冷淡:“我家娘子这个时辰惯来要午歇。”
星泉“哦”一声,不明就里,怎么连他也被冷待了啊,郎君到底做了什么啊?
打发走了星泉,竹苓才捧着翻找出来的字画到了里屋中,王静姝并未睡下,她手中拿着一张信纸来回地看。
时下纸贵,她手中的纸更是有名的剡藤纸,这纸薄韧白滑,有“玉叶纸”之称,是掌握在?一些世家手中的造纸术,也是王家惯用的纸张,这是家中给她来的书信。
她擅自离开建业,家中知道后,大?伯多有不悦,显然的,大?伯父动了同丹阳王交好的心,一边与?洛京的沈家交好,另一边又不忘搭上?丹阳王,两边下注的世家本色可真?是一贯的令人?厌恶。
父亲能帮她挡得了一时却挡不了一世,信中虽未立即催促她家去,却断了她的供给,她是世家金玉堆养出来的贵女,她色彩多样的华服在?外从不会穿第二次,近来在?洛京的用度除了家中带出来的金银,还有王家在?洛京产业的支取。
她被断了后头那条道。
从来没为金银为难过的女郎第一次为此生出了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