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星泉喘着气地跑回听松居,“三郎,我刚出了西跨院,就遇见了二夫人身边的明霞姐姐,二夫人知晓三郎从宫中回来了,邀你一同为二姑奶奶接风洗尘,也好认识一下日后要在家中住的王家表姑娘。”
星泉将二房送来的邀请一口气地转述,想着三郎既然对新来的表姑娘感兴趣,这岂不是正好去得见的机会?心中正喜自己差事办得好,甫一抬头却见自家郎君又在不耐他的聒噪,压着沉沉的眉眼问得极为言简意赅:
“行几?”
“行六,”星泉绷紧了弦地答道,不由庆幸自己缠着明霞多问了几句,得以多应付三郎些:“是建业王氏嫡系王斐如之女,年方十六,好似有意在洛京寻一门亲事……”
亲事?南地那么多围着她转的郎君如今是看不上了?
沈遐洲唇角带嘲地轻扯,笑容颇有些扭曲阴沉,他打断了星泉不断拼凑的不知真假的消息,道:“备水沐浴。”
“衣裳熨过熏香,重备一身。”
星泉呆滞,备衣是无妨,可沐浴,半个时辰前,三郎不是才洗过吗?
第2章 第 2 章 “我们认识。”
沈府东院,四角飞檐下琉璃灯随浅浅的夜风轻摇,室内更是数座人高的铜制灯树将满堂照得亮如白昼。
筵席直摆到了外头的水榭,沈家的几个年轻郎君和娘子皆围着王静姝,有同她闲话问着南地风光与饰物的,也有同她讲着弹棋规则的,玉色的棋子在她手指间迟疑地打着转,暖色流光映在她身上、脸上还有不断翻动的指尖,恍眼看去,端是如花堆月,丰盈动人。
王静姝并不怎么擅棋,对不同于南边玩法的弹棋更是陌生,她也惫得思索,身旁的几个郎君娘子如何指导,她便如何击打,甚至还有闲心观察这些人的神情,默默对着他们的名字与家世。
洛阳沈家本就是从太原迁来的嫡系,故而真正属于这两房的子侄并不多,在坐的也大都是旁系的子侄,亦或是同她这般借住的表亲。
没得见的沈家大郎沈遐光早已成亲,谋了个外放历练的差事,二郎沈遐元倒是好性子的人,她这般烂的棋和不定的心思,也能陪着玩许久。
她目光不由落在了沈遐元身上,年轻郎君长眉秀容,气态温雅,很是得人好感,同记忆中疏离冷淡的另一人全然不同。
“王表妹,到你了。”沈遐元温声提醒,只觉得这个新来的表妹也是个有趣的人,顾盼的双眸瞧着也不是个有定性的人,却偏能有一下没一下地同他弹棋对攻许久,是在等什么?
他不由有些猜测。
也是这时,凑在一起的娘子们忽地将目光都移向了一个方向,私语道:“三郎竟也来了?”
“不是听闻他住在宫中吗?”
……
王静姝耳尖微动,清楚地从入耳的话中捕捉了“三郎”,原有些惫懒的神情转瞬迸出了些不一样的神采,跪坐的肩背也挺直了几分,明艳的眉眼更是流露出傲气,偏头瞧去的下颌也微微上扬。
只见被侍女引来的郎君广袖博带,清逸瘦长的身形行走间恍若玉山倾行。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众人的视线便再难从他身上挪开。
沈遐洲俯眼看向热闹的人群,玉白面孔即便在烛光的映衬下,也是那样的不染尘埃,清黑的眼眸掠过人时,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冷。
像是凉薄,又像是不入眼的淡漠。
王静姝眉头稍拧一瞬,偏脸重新将目光落到棋盘上,心中略讽,沈遐洲的眼神真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
沈遐元也不落子了,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甚觉得有些有趣,他三弟为沈家家主之子,母亲更是如今摄政的漱阳长公主,他们沈家这两房会迁都洛京也全概漱阳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