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羞赧升起的血色也一点点淡去,呈现雪一般的白。
他立在那,恍若覆满雪的孤山,空寂又寥落。
像是过了很久,他黑岑岑的瞳仁动了动,对着空无一人山林扯出一抹笑,似凉薄又似自厌,还隐隐有些下坠的疯意。
王静姝是他所有计划中的意外,意外本就该排除,况他也没想过让她如愿。
再则,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也本就相互看不惯。
既如此,多一件少一件事又有何区别?
王静姝该庆幸两家的姻亲关系,他才一再容忍她。
年轻郎君容色几多变化,一会阴冷,又一会自怜……直到走回屋舍,才作秀似的换上了一贯的淡漠。
他漠然地看着陶然送出孤本,漠然地扫过犹豫的陆放,又忽视了陶然不时投来请求的目光。
是他带陶然来的,按理,他应当开口说几句话,至少让陆放先生知晓,陶然背靠沈家,请他出山并不算埋没他。
然他神色间总拢着一层淡淡的恹色,也倦于再帮陶然做什么,到了这时候她还自己抓不住机会,那早点让陶敬换个女儿送来好了,虽然他也不知陶敬还有没有其他女儿。
其实即便沈遐洲不开口,他人坐在这儿就已然是在给陶然底气,单是送出的那本孤本也早已让陆放意动,陶然不断睇眼沈遐洲,也不过是想借机展示一下亲近。
可惜她的眼神都投给了木头,带她来的沈三郎还不及惠王温煦体贴。
惠王虽未帮她在此事上说话,可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会照顾人,原来洛京的贵人也不都是倨傲看不起寒门的。
在惠王再次不让她的话落地时,她感激地回以一笑,一旁的陆先生反复地拿起又放下孤本《琴操》,最后下定了决心般地郑重道:“陶娘子既诚心请我,老夫也不好辜负了娘子的用心。”
“待老夫整顿上两日,再带上器乐去为娘子改曲。”
此改曲非是将祭舞的固定谱乐改了,而是配合陶然的舞重排演奏乐器,并以雅乐在适当的时候托举陶然,这非一两日就可达到配合,他既答应了帮忙,定然是要再做些准备。
陶然欣喜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