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就是那把钥匙。
所以,他是心甘情愿被长公主驱使,至于长公主未言明的用意,他也看得分明,由他结这个亲确实最好不过,于他本身,也大有益处。
所有的思量都被沈遐洲掩在冷黑的瞳仁之下,再俯眼,他已压下心底涌上的淡淡不耐,浅浅一笑,连平日的淡漠都褪下不少:“陶娘子不必客气,陶将军为我大绥之功臣,帮娘子亦是在帮我大绥。”
明明是客套话,可由他说来,便无比地让人相信,甚至浸在他的体贴当中,陶然整个人都有些熏熏然了。
以至于,她无从瞧见,那上一刻还浅笑的俊美郎君,在离开的一个背身,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这样的变脸,时日久了,嵇牧都已瞧得麻木,三郎还是在府中一直没好脸地正常一些。
故而,一出了这处小宅,他便迫不及待地驾了马车。
高马被鞭轻打一瞬,马嘶一声,调转了方向,也是这时,先前为他们开门的侍女追了出来。
侍女手中抱着几株石榴花枝,小跑到马车前,“沈郎君,我家娘子道‘榴花赠君,如君照眼明’,还请郎君收下。”
沈遐洲笑着道谢,但并未伸手去接,瞥眼嵇牧,嵇牧立马领会地接过。
之后马车毂毂而行,嵇牧便一直僵硬地抱着一束石榴红花,没得郎主的吩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直到入了沈府,嵇牧才忍不住问:“郎主,这花?”
沈遐洲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怎还没扔?”
嵇牧凝噎,他哪敢做主扔?陶娘子传的话‘榴花赠君,如君照眼明’,这般直白地夸郎君,同表明心意又有何区别?
况且郎主还示意他收下,那岂不是等同接受了陶娘子的心意?
这都到了府上了,才说扔,是不是太晚了些?
想到白忍了一路不适地抱着花沿街赶马,嵇牧心中便几多憋闷。
沈遐洲瞧他抱着花不撒手的模样,只当他喜爱石榴花,随意处置道:“你若喜欢便留着吧。”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沈遐洲经过中园时,下意识往花林望了一眼,那里早已没了女郎的身影。
沈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当两人有意避开时,竟真能几日不曾碰面。
一阵淡淡的烦躁又漫上他心头。
第10章 第 10 章(捉虫) “我跳舞给你看……
沈遐洲是知道王静姝会舞的,而且舞得很好。
他甚至还能想起,年少的小女郎,半夜来叩他的窗,“三郎,我新学了一舞,你要看吗?”
彼时,他到建业已有小半个月,日日忍受汤药,乃至一月一次的药浴和依靠旁人内劲洗筋祛毒的折磨。
其实早在离开洛阳前,他便了无生意,他被先帝喂毒来威胁漱阳长公主自戕,而一帘之隔的长公主半点不将先帝的威胁放在心上,甚至道她还会有孩子的。
是啊,长公主正值鹊豆年华,只要她想,她以后便还会有孩子。
沈遐洲心中对母亲希冀,在那一刻便死了,即便后来长公主多次愧疚,道她并不知那一日他也在先帝的殿中,沈遐洲也不曾有过动容。
长公主命所有能请来的医者一定要救他,沈照也因他同长公主爆发了争吵,然,他们最后的商量却是在他性命救回来后,送他远离洛京。
原来,他不过是父母之间累赘。
王静姝来叩窗的那一夜,恰是他刚经历了一场药浴和伐经祛毒,一扇之隔的王静姝不会知晓,临窗倚靠的少年郎君,其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他仍旧为她开了窗。
他听到小女郎道:“今日是我阿母的祭日,我睡不着。”
小郎君无语到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