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婧目送白花花的警车消失在?白花花的雪幕里,回?过来关车尾门,上锁,往店门口走。经过纪砚清,她?往手?里哈着气?说:“纪老师,你要不先进去??现在?还不到一点,离去?培训中心的时间早着。”
纪砚清应了声,却是站在?风雪里没动。
黎婧奇怪地看了纪砚清一会儿,没敢说什?么。她?现在?是不跟纪砚清用您了,但开?始怵她?皱眉,特像她?以前的班主任,不,她?班主任动不动就骂人,像个泼夫,纪老师就不一样了,眉眼一敛,目光一沉,那压迫感,嘶,还好他们国家不是君主制,不然她?现在?得跪。
黎婧摸摸脖子,缩回?店里。
纪砚清在?空无一人的门前站了很久,抬头向不见窗的阁楼。她?刚刚被卡住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往下走,想起黎婧说翟忍冬的那些好,想起阿旺,想起那两具刚刚被带走的尸骨,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不想学跳舞的时候,身边怎么就没个翟老板帮我?一把。”
这个自?言自?语似得失落声音在?她?脑子里盘旋了一会儿,被同一个音色,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不甘语调盖过,“我?怎么就没和辛明萱一样,身边有个你。”
“???”
纪砚清回?神?的瞬间面冷如霜,觉得自?己快被这位大老板每天?往外掏,每秒往外掏,但就是掏不尽的魅力吃了。
好得很。
一趟冰川英勇高?尚,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回?来之后漠然置之,把她?吊得神?经错乱,她?……
她?活该。
一顿酒而已,她?都忍了三十多年了,还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纪砚清扯动一侧唇角,嘲讽地笑了声,对着阁楼的墙说:“翟忍冬,要不我?也去?趟冰川吧,改天?你给我?收尸,我?出钱给自?己给你以后带回?来的那些人买墓,咱们两清。”
培训中心。
阿旺一来就注意到了纪砚清情绪的反常,只是她?专业,一旦开?始教?她?立刻就会变得一丝不苟,什?么都看不出来,但稍一停下,她?就会走神?,表情也很凝重,看起来心事重重。
阿旺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在?走之前问:“纪老师,您是不是心情不好?”
正在?收拾东西的纪砚清一顿,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卡了两秒,站起来说:“阿旺,你阿姐喜不喜欢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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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砚清从来没向谁低过头,印象中,道歉也只有对翟忍冬的那一次。
她?不知道怎么哄人,更没人哄过她?。
思来想去?,她?唯一一次只用很短一点时间就从阴郁情绪里拔出来的情况是某一年脚扭伤,去?医院的急诊。
***
那天?是阳历新年前夕,外面热热闹闹,人潮如织,连急诊都是拖家带口,吵吵嚷嚷,只有纪砚清是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金属座椅上,手?里捏着还很靠后的号码纸。
几?个小时前,她?因为脚扭伤,错失了一次重要的演出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她?爸立马急了。
急得不是她?的脚伤得怎么样,而是她?少了一次超越她?妈的机会。
他怒不可遏,当?着骆绪的面对她?大声训斥,而她?呢,除了冷笑,嘲讽,再没有其他反应。
偏就是这种轻蔑,最容易激怒一个男人早已经腐烂发臭的自?尊心。
他和小时候打她?一样,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骆绪当?即还了他更重的一巴掌。
但有什?么用,巴掌印已经有了,耳朵已经在?嗡嗡了,不是加倍还回?去?,她?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