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经二
记忆始于认不出枕边Alpha的清晨。
窗帘厚掩,提花暗淡。冻结的时间开始流动,安神镇静的熏香形同虚设。
昏昧光线中睁眼,从噬人的梦魇里醒来,深重的疲惫渗入四肢百骸,仿佛死过一次。
还未转向清醒,Omega心脏如被攫住般一滞,猝然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寸丝不挂,无力地躺于陌生男人笼住的阴影里,双足如陷入另一个无底噩梦,惊怯骤然涌至瞳孔深处。
吃力挣脱Alpha怀抱温和的禁锢,周窈安喘息着拥紧丝被,拢住赤裸的腰腹。长睫抖簌纤弱,冷汗不堪重负地往下涔。精神不济,头痛如绞,体温因莫大的恐惧几近冰凉。
他能有的力气断然无法与Alpha比拟,而从身后揽他在怀的年轻男人即便处在睡梦里,依然由他动作,并未对他显出丝毫强势。
男人感触到挣动,下一秒便顺着他的意愿松开了手,仿佛本能地避免任何在僵持中不慎弄痛他的可能性,手臂不再施与力度。
Alpha比他高出太多,将他搂于怀中的方式原本再温柔不过,全然笼罩,呵护至深的抱法,将他整个人完全嵌于怀抱。连他蜷缩的细指也严丝合缝地归拢于掌心,入骨的保护与占有,充斥着对他独一份的疼惜眷恋。将醒未醒的时分,低头一贯能在他的额心落下轻吻,细数他纤毫分明的眼睫。
一切在Omega失尽记忆的前提之下,比起裸身相对的冲击,失去了值得在乎的必要性,要分神关注到这些细节,周窈安已经心无余力。
Alpha不知何时已经随他醒来,起身时眼底渐渐沉淀清明。
昨夜的温存如同稍纵即逝的幻梦,相融的温度流失以后,只剩身旁Omega如有实质的排斥,冷冷清清,真实而尖锐得如同没有言语的刀片。
尹致洲垂眼醒神,面上看不出情绪流动,压抑的一瞬无措在背脊的僵硬中有迹可循。无所适从之下,Alpha在极短的时间内几乎反省过自身接近一周的言行,没有得到有意义的结论。
Alpha修长的手指在窒闷的沉默之中除了一颗一颗系上襟扣,没有其余事情能做。衬衫勾勒过男人优越挺拔的身形,覆住沟壑分明的肌理。
略微低头,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整理妥当,穿戴齐楚,尹致洲在过程中一言未发,仿佛开口询问会让来之不易的一切倒退回原点。
太过生冷的抵触拒绝,来自最珍惜的Omega,纵使平日再冷静自持的人也需要一些时间去平复消化。
气氛凝在冰点,无法回温。
周窈安纤白的手指攥着被单,手背薄瘦,肤色太过净透,细弱的淡蓝色血管轻绷着,清晰可见,仿佛将要析出。
已经忘了自己已不在国内,Omega紧阖眼睫,走投无路地将求助电话拨给千里迢迢之外的警署。
Alpha确然是接受精英教育的贵公子,骨子里富有教养,即便到这个地步也并未做出任何稍嫌冒犯的举动,甚至不曾想过要抽去他手里的电话,掐断眼前荒谬的闹剧。
自他拿起手机,Alpha的姿态便保持礼貌的回避,仿佛会等他说完所有刺人的话语。宅邸安防森严,与警方联网,Omega实际上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未等报警电话接通,周窈安轻促的呼吸随心音空洞放大,反复如同吞针。掩埋记忆的大雪太深,再如何努力,脑海里仍似一场雪盲,惨白无一物,理不出眼下所处何时何地,也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
漫无边际的无力感将他吞没。手腕失力,手机握不住地落下,喑哑无声地陷入被单褶皱,仿佛绝望尘埃落定。
周窈安巴掌大小的脸孔因失温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上吻痕虽已淡化,遍布于雪白纤细的肩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