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纪鸣宵,一个人默默无声地经历了从克制不住地动情到灰心丧志地放弃,像唱了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不被看出来的话,他的失败就不算失败吧。
今天来这一趟,真要说的话,算是以权谋私,打着公司领导慰问的名义,他想来看看汤珈树,母亲患病,对方心里显然不会好受。
来之前纪鸣宵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以为会遇到季与淮,结果人不在,那倒好了,省去了跟对方打嘴官司这一环。
纪鸣宵对汤珈树说,他认识一些在脑胶质瘤方面的专家,如果有需要,可以提供帮助。
汤珈树礼貌谢过,显然没打算接受这份好意。
这是肯定,季与淮已经打点好一切,犯不着让他来,不过是公司领导而已,名不正言不顺的。
纪鸣宵笑了笑,于是岔开话题,道:“你这几天没来上班,我把公司情况跟你说说吧。”
这场景挺诡异的,堂堂一个公司总裁,竟然心平气和地对下属汇报起工作来,所以汤珈树也愣了愣。
刘亮那件事,两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纪鸣宵不点破,因为他也将计就计,借了汤珈树这把刀在清除异己。
“刘亮被开除,胡明礼引咎辞职,不得不说,季与淮这条线埋得挺深,当初刘亮被我爸从时越挖走,他没启动竞业协议,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纪鸣宵说这话时,脸上非但没露出被竞争对手摆了一道的恼怒,反而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意思。
汤珈树知道,经此一役,他这个间谍身份,虽然没有确实证据证明,但起码在纪鸣宵面前是暴露无遗的,想必也会落得和刘亮胡明礼同样的下场,纪鸣宵是个体面人,没把话挑明,他自己心里得有数。
但在正式离开澜微之前,他有些话憋在心里,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既然纪鸣宵今天特地来医院探望,态度放在这儿,自己也当礼尚往来。
“小纪总,关于时越和澜微两家公司,我有些个人看法,既然今天你来了,面对面我也不藏着掖着,索性不吐不快。”
纪鸣宵嘴角噙着笑:“好啊,你说来听听。”
汤珈树便直言道:“澜微和时越当了这么多年的对手,台上握手台下踢脚的事儿没少干,在我看来,并不是一种良性的竞争关系。作为国内科创领域的头部企业,小纪总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真正的对手不是时越,时越真正的对手也不是澜微,这个时代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同行,而是技术洪流中稍纵即逝的创新窗口,打个比方,两家目前只是在存量市场里抢蛋糕,为什么不试着转换思路,联手一起把烤箱给升级了?”
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与其盯着后视镜互相跟对方较劲儿,不如并排同行用车灯照亮前路,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纪鸣宵眼底笑意加深:“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澜微和时越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也许真的应该试试换个路子走,不过眼下胡明礼辞职,研发中心总监的位置空悬,事儿总得有人去干,我心里有个合适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汤珈树耳聪目明,纪鸣宵话都点到这儿了,他不可能听不懂,只是觉得难以置信。
“你是说……”
纪鸣宵将杯子搁在茶几上,道:“你可以考虑,在休假结束之前,给我答复。”他言罢站起身,礼数周全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汤珈树起身送他出门,纪鸣宵走了两步,又顿住,回过头来说:“对了,这个事前阵子我和季与淮通电话时,也问了他的意见,怎么,他没跟你提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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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总:抱着手机眼巴巴等老婆主动示弱
小纪总:别等了,你老婆快被我策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