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白天像个大火炉,将人跟马烤得油滋滋的,好似下一刻就要熟透,夜里又冷得要命,寒风卷着砾石不住往人脸上打,打得肌肤生疼。
王植和那些锦衣卫们都是练家子,面对这般情形自然能轻易应付过去,可荷回身娇体弱,这一年来被皇帝养得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不到几日的功夫便消瘦下去。
可她却半点退缩的迹象都没有,累得险些在马背上睡着,被叫醒,也只是问:“大伴,咱们是不是到了?”
王植噗通一声给她跪下,眼含热泪,“娘娘,您要保重身子,不然皇爷见了您,可要心都碎了。”
皇爷,皇爷。
荷回听见这两个字,脑袋才稍稍清醒些许,望着前头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原,只觉得一片荒凉。
为什么不说原谅他呢。
为什么要踩着他的心意耍小性,故意不给他个痛快,让他带着心结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界儿来?
他的肉|体在千里之外,心却落在她那儿,即便死了,也不得安宁。
死。
他会死么?
像她奶奶和娘亲那样,躺在棺材里,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像是阴间鬼差手上腐烂的果子,全身青紫冰凉,怎么叫都叫不醒。
荷回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
又起风了。
到了大约第八日,前去探查的锦衣卫终于回来,一脸喜色地告诉她,前头有大周士兵。
荷回一行人赶紧赶过去,却发现领头人不是皇帝,而是李元净。
原本他是要留在京城,可他说什么也要求皇帝上前线,说不想像从前那般窝在京城里享福,丢了祖宗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