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族的眼泪。”莲厌简洁明了地回答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秦浮光的面部。

秦浮光的衣裳已经被换过了,魔纹遍布的脸上五官刀削立体,只是他明显很痛苦,不断发出嗬嗬之声,下颌线也因为他龇牙咧嘴而扭曲着。

他现在依然分不清人,若非被缚妖索捆缚着,那双手就要伸到莲厌身上去。

裴隐年惊讶道:“你竟然真的找到了鲛人泪,世上还有鲛人?”

莲厌点了点头,默了会儿说:“沈椿棠为什么要杀濯光宗的弟子,你可知晓?”

提到这件事,裴隐年语气里少了一点厌憎:“说来也是巧,也是堕魔现世那天,濯光宗的弟子冲进皇宫,恰好撞见沈椿棠放出表兄,濯光宗的几位长老欲要一网打尽,沈椿棠一人自然不敌,化出妖身也无济于事,被几位出窍期长老压制着节节败退,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之际恳求师尊枫露长老饶他一命,枫露动容了,也就那片刻缓息,苍穹洞开,堕魔降世,这才让沈椿棠逃出去。”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吸取了堕妖九尾天狐的部分妖力,又冲回濯光宗报仇了,几名长老除却枫露长老外,都被他一掌拍死丢到了魔蛇圈地里。”

莲厌想起在京都撞见的那几个拾宝小弟子,微微皱眉,难怪那些小弟子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魔蛇圈慑范围内寻宝。

濯光宗几名大能的乾坤袋,任选一样都是稀世珍宝。

“这么说,枫露长老还活着”,莲厌松了口气。

“应该是,他若是连自己的师尊都杀,岂不是泯灭人性不如畜生。”

莲厌点了下头,又想起来:“那你为什么要杀沈椿棠?”

此言一出,裴隐年面色倏变,片刻后冷声道:“弑父杀母之仇,我与他,不死不休。”

莲厌看着黑暗里灵火映出的青年轮廓,抿了抿唇。

她想起了前世,裴隐年似乎对她也是这副不死不休的态度。

难道前世裴隐年以为杀了忠勇侯夫妇的人是她?

可是前世自己逃亡的时候,拈花还未现世,只听闻忠勇侯的王妃似乎是病故,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她有什么关系?

“是沈椿棠杀了忠勇侯夫妇?为何?”

沈椿棠有什么理由要杀忠勇侯夫妇?

裴隐年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就在莲厌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裴隐年淡淡道:“因为他娘是我爹外室,被我爹辜负后选择了投缳自尽。”

莲厌震惊地瞳仁紧缩。

裴隐年紧紧盯着她,嘴角嘲讽:“很可笑是吗?起初我也不相信,直到亲耳听闻,亲眼看见。”

少女杏眸明亮,和那人的如出一辙。

裴隐年笑容慢慢敛去,漂亮而风流的桃花眼里渐渐只盛满了莲厌一个人的娇小影子。

他想起了替母亲收拾遗物时找见的那幅画。

画上少女彩裙翻飞,笑容明媚,灵气几乎要溢出画卷。

他在离家之前,父亲曾为了一幅画和母亲冷战,他也是从锦卉姑姑那里得知,母亲偷藏了一副父亲的画在房间里。

母亲到底不敢毁了那幅画,她怕父亲因为这副毁了的画卷彻底和她决裂,让她沦为宁国第一位被休弃回家的贵妇。

但是裴隐年在那只箱笼里,看见了许多副母亲临摹的画。

画上少女的眼睛被戳烂,衣裙溅上浓墨,还用剪刀剪得支离破碎……几乎没有一张仿画是完好的。

那少女,和莲厌有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杏眼,洒脱灵动。

莲厌根本没想到裴隐年和沈椿棠竟然是同一个爹,还有这层特殊关系。

她又突然想起来是谁说过她的眼睛和沈椿棠特别像,而沈椿棠自上山后也不问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