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小仙子第一次听闻他名字时说的那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甜甜,我方才想起人间这句诗,头是我,尾是你,你的名字倒是好记。”

此时再听见莲厌清悦的哼唱,邵阗嘴角情不自禁的勾了勾。

人间竟然有这么美好的诗句小调吗?

他倒了杯冷茶,压下那股燥热。

但屏风内水声不停,喝再多的冷茶也无济于事。

邵阗觉得热,看了眼紧紧关着的窗棱,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莲厌并没有洗太久,换好衣裳后就把浴桶和木盆都端了出去。

于是店小二又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喘。

心想这是分完尸,清理完血迹了?

莲厌处理好一切,见邵阗还在桌旁坐着,面庞清冷,眨了眨眼叉腰道:“真是奇了怪了,客栈小二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本来准备让他给你拿件衣裳先凑合穿的。”

“算了,要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到时候我去成衣铺子给你买几套,你还不睡吗?”

邵阗摇了摇头,眸色暗涌。

那里还没消下去,小仙子是真的高估了他的定力,竟然还准备跟他睡在同一张榻上。

“那我先睡了”,莲厌简单用帕子搓了搓还湿着的发根,又觉得太慢了,直接用灵力烘干了。

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长长喟叹一声。

“我睡里侧”,莲厌往里面挪了挪,给邵阗留了位置。

见少年略微点头,便转过身闭上了眼。

邵阗端坐在桌边,他的上裳被莲厌褪掉挂在一旁的黄花梨衣架上,此时上身一丝不挂,清瘦有型的轮廓如同玉雕,冷白结实。

良久,听到榻上传来轻微的呼吸声,邵阗才偏过头去看榻上已经睡熟的少女。

白日里生龙活虎,倔强不屈的小仙子,这会儿眼睫阖闭,红唇微张,绸缎一样浓密的乌发散在肩头,模样乖巧,甜美得令人心动。

邵阗刚刚消退一点的地方,这会儿又有了昂头的趋势。

他抿紧唇,收回视线,又灌下了一口冷茶。

客栈里的茶自然不如仙山上的好,一股苦涩的味道蔓延在舌尖,却恰恰分散了邵阗的注意力。

*

月落乌啼,城郊荒坟乱葬岗里,寂静得连月光都蒙了一层阴翳。

一个醉汉手里提着酒,哼着小黄调,尚且还沉醉在青楼的温柔乡里,眼神迷离,脚步踉跄。

忽然,他的去路被人堵住。

醉汉迷瞪着眼睛,刚要咒骂:“谁他奶奶地敢挡老子的路……”

就见一个貌美的少女神色冷凝的站在月光下。

昏暗的月芒也挡不住少女惊人的美色。

醉汉眼睛一睁:“美人儿”,大叫着就要扑过去。

沈椿棠不闪不躲,眼里闪过冷意讥讽,唇角厌恶的一撇,在醉汉扑过来的瞬间,拔下头上的琉璃桃花钗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

醉汉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声,就没了声息。

沈椿棠蹲下身,看着琉璃桃花钗上的血出了会儿神,将钗子在醉汉身上狠狠地擦干净。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惦记着你那个大师姐?”

沈椿棠的脑海里多了抹妖娆嘲弄的声音:“拜你大师姐所赐,你才落到这幅境地,若不是我自断一尾,你连南墟山都出不去。”

沈椿棠没有理会这道声音,她眼神幽暗,似乎嫌还不够干净,又跛着腿去不远处的小溪那里将琉璃桃花钗又洗了一遍。

用帕子仔细擦拭完水滴,才又别到了发间。

那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有够无语的,轻轻呵了声,催促道:“你还要磨蹭多久?我需要人血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