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诫堂外的矮墙、长廊两侧被松软白雪覆盖,今日难得有了几缕带着暖意的阳光,照在白雪上很是晃眼。

谢观怜站在门口,抬手搭在眼上缓和刺目感。

坐在长廊栏杆边的小雾见状,赶紧走来:“娘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谢观怜放下手,摇头道:“无事,只是许久未曾见过这般好的光了。”

小雾点头:“的确,从下第一场雪开始,整天都湿漉漉、冷森森的,今日难得有好太阳。”

谢观怜走下台阶,边走边欣赏沿路的雕刻在墙上的彩画,偶尔回应雀跃的小雾。

待走至分岔路口时,谢观怜停下脚步,忽然发现手腕上的那条绸帕不见了,珍珠素绣鞋尖下意识一转。

“娘子,怎么了?”

小雾疑惑跟在后面。

谢观怜摸着手腕,低声道:“那条帕子不见了。”

“帕子?”小雾一脸茫然,随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条无论去何处,连夜里睡觉都要随身束在手腕上的帕子。

那条帕子随着娘子很多年了,对娘子多重要,她比谁都知晓。

小雾连忙道:“娘子别着急,我帮你一起找。”

谢观怜点头。

两人沿路边找边往回走,可还没有走完一整条路,谢观怜忽而止步将小雾拉住。

“罢了,一条帕子罢了,丢了便丢了,找不到就算了。”

小雾抬头讶然道:“可是娘子,那帕子不是……”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消声了,悄悄看谢观怜的脸色。

谢观怜面色如常,淡淡摇头:“不找了,那本就应该丢了的东西。”

小雾看了眼仅剩的一段小路,又看了眼转身往前走真的不找了的谢观怜,赶忙跟上去。

一路回去不如方才欢喜,小雾不敢说什么话,犹恐不经意说出什么,让娘子想起了伤心事。

谢观怜见她变得乖巧安静,便知她心中想的什么。

轻捏她紧绷的小脸,语气轻松道:“丢东西的是我,小雾干嘛苦着脸?”

小雾露出笑:“没有苦着脸。”

谢观怜哪能看不出来她又学自己,失笑:“好了,快出去和她们玩罢,我进去抄会儿经书。”

小雾晓得她现在许是心情不好,乖乖出院子。

谢观怜回到房中,取下书,就倚靠在书架上,心中在想丢的那块手帕。

其实也没什么,那手帕是很多年前被关在楼里学刺绣,她偷偷绣来打算送人的,只是后来没有送出去,所以才系在手腕上成习惯了。

那张帕子,这辈子她都送不出去了。

而这么多年了,本来就该丢掉,忘掉的。

她若有所思地想着,眺目窗外时辰尚早,遂将一字未看的书阖上,放回书架。

清晨。

观音殿外的香火鼎盛,僧人抱着一捧赠香摆在外面的青铜托上,转身便看见身后玉颜美艳的女子。

姱容修态之姿,使人见之难忘。

谢观怜问道:“小师父,能否问你一件事吗?”

认出是住在明德园的香客,僧人上前作揖:“不知檀越有何吩咐?”

谢观怜道:“刚才我过来,听人说悟因法师在讲法,不知是在何处?”

明德园中的人,寻常不出院,只有早晨会去训诫堂,偶尔出来便是听闻有哪位法师在讲佛法,所以才会出来。

僧人心中并无诧异,回道:“回檀越,今日悟因师兄并无坛会,他在后山替空余主持伐竹呢。”

伐竹子?

难怪她去了寻常僧人会去的地方,结果没有找到人,原是在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