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昏浊照映着?他们,靳向东大抵是此生第一次需要这般小心翼翼地去伺候一个姑娘,要专注凝神,要动?作轻缓地把她放回另一侧座位。
在迟漪这里,他再如?何算无遗策运筹帷幄都不管用的,只能认下一次次的失策失算。
车子?平稳驶进无垠夜色里。
霓虹闪烁间?,一点斑斓浮过?那爿沉暗的车窗,她似在睡梦里调整睡姿,侧过?脸,睫毛末端微不可察地轻颤了颤。
/
今年前往尼泊尔的行程提前了些时间?,从四月底至五月初,照例为期一周。
抵达机场,换乘机场贵宾专车进入停机坪,这一路上,服务的工作人?员无不在要求自己进行非常严苛的表情管理。
专车至一架湾流G650前滑停,飞机已降下舷梯,下方站着?一列机组人?员正在恭候。
夜风时而涌过?,这条航线提前经过?审批流程,全体机组人?员自接到命令便开始准备,只待他下达指令,便可起?飞。
德叔和?李斯言落座在距离机组人?员稍近的位置,是特意为那两人?留足了私密空间?。
舱门?关闭,配备全套的机组人?员其实都是自己人?,因靳向东公务需求,私人?飞机出行频繁,长年往返欧洲航线,所以机组人?员都是熟t?悉这位大少爷的,更不用提,长年对?接工作的管家德叔与秘书李斯言。
空乘们一双双亮闪闪的眼睛望着二人?。
德叔心细如?发,哪里不能洞悉这些空姐的心思?,摁了摁眉心,侧目递给李斯言一记眼神,李斯言顿时一怔,跟着?摸了摸额间?,故作无事地点头。
不怪他们八卦,只怪上司过?于洁身自好,以至于他们都有跟老太太一样的内心猜测。
吃过?一波瓜,众人?自当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立即回到各自工作岗位上去。
这一班航线大概是迟漪这十八年以来,坐得最远,也是最长久的一次。
从一个中欧内陆国家抵达另一个位于喜马拉雅山的南亚国家需要多久?
她无从计算,只有在抵达那一刻,才会得到答案。
飞机划破云层,进入平飞阶段。
装睡到底的计划本就不可能实现,她一个失眠患者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变态的睡眠时长。
迟漪先是发觉了自己的身体变化有些异常。
按理说,飞机上的空调温度调整在恒温状态,她身上也盖着?一张羊毛薄毯,应该是不冷不热刚刚好的。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突然感觉到身体渐渐有了火烧般的滚烫感。
那是她先所未有的感受,因而难耐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其实到这时,她已经迷濛着?强撑了三四个小时,而她却迟钝到以为是从现在开始的,视野很缓慢地逡巡一圈,男人?那时正搭腿坐在另一边的米白色沙发里翻读一本极厚的哲学书。
纸页翻动?着?簌簌声。
徐缓轻闲,与她睫毛翕动?的频率几乎一致。
她大脑现在很顿,思?考能力也是延缓状态,凭着?身体本能的渴求缓缓从这张床上站起?来,动?作很轻地走到他身边。
客舱很安静,那只翻动?着?书页的手停下来,靳向东漫不经心的抬起?目光,在冷调灯光下显得有些凛冽,看清是她后,眸色才稍有缓和?,瞥过?她脸颊,有一边可能是因睡觉姿势不妥,而压起?一层非同寻常的潮红。
男人?眉心微蹙,去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将人?拉到身边坐下来:“睡醒了?”
迟漪眨动?眼睫,安安静静地靠住他肩臂,之前车里胡来那阵,带着?些酒气的尖锐骄蛮烟消云散了。
她现在,怎么瞧怎么看,都更像是一只懒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