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坐下。她沉默了好一会,急于说些什么来打破重新僵下来的气氛,“漆医生的诊室你去了吧,聊得还开心吗?”
“嗯。”许卿把丸子咽下去,才开口说话,“我告诉她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为什么?”梅屿有些着急,“我约了她几次,好不容易……”
她看见许卿把筷子放在了餐桌上,略轻的一声脆响,却还是让她止住了声音。
“你觉得我有什么心理疾病吗?”许卿平静地问,“或者你觉得应该把我送到精神科?”
“小卿!”梅屿彻底慌了手脚,“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许渝死了之后,你总这样不声不响,还不愿意好好吃药……真的会吓坏妈妈的。同龄人都喜欢出去玩,会带朋友回家,妈妈只是想让她来和你说说话,你……”
她说到最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死了。”许卿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上眼睛,鼻子里似乎又盈满了消毒水的味道,“他是一个人死在了医院的。你没有来看他,我也没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了。”
“他本来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可你去结婚了。”许卿的眸光里流露出从所未有的冷漠与封闭,“你觉得我有病。”
“我治不好了。”
“小卿,你不要这样吓妈妈,妈妈求你了……”梅屿看着他,眼睛一下子红了,“我不会和你叔叔再生孩子,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要好好活着……”
她想起许卿幼时,那时候的小朋友也不太喜欢说话,却会在每个阳光盛开的午后,悄悄跑到她身边,抱着她亲一下脸颊,再细声喊一句“妈妈”。
“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这种程度的贫血还不严重。”梅屿微弯着腰,两手越发无力地垂在膝盖处,“妈妈没有不要你,小卿,你只是身体差了别人一点,不要紧……”
许卿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心中却没有丝毫悲伤的情绪。他见过梅屿这幅模样很多次,但依旧清晰地明白,梅屿可以是一个多么自私而冷漠的人。
许卿把桌子上冷去的温水喝完,绕过梅屿走上了楼。
第8章 画
十月下旬的温度已经逐渐变冷了,午后的光也不再那么扎人。满树的叶子也开始凋落,零零散散的枯叶随风落在人行道上。
林千辰背着画板,站在洒满碎光的树荫下。他半眯着眼睛,视线落在对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带着凉意的风吹过来,林千辰把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敏锐捕捉到了巷口处走出的一点黑,那点黑色融入身遭的人群,穿过秋色的车水马龙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