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这几场阴沉祭,”宣玑斟酌着说,“阴沉祭的第一个选择是您……您埋在赤渊下那个通心草人偶。赤渊就是陛下您封的,这个事虽然我是前不久才知道,但我感觉操纵阴沉祭的那兄弟不可能像我这么孤陋寡闻。那他第一回 合就召唤一位大敌,给自己增加挑战难度,就匪夷所思了。”
古代人活够了,一般传统是上吊或者吃药,不差钱的可以吞金,烈性点的还能刎颈,唯有这位陛下寻死寻得别出心裁光脚跳火山口,连辞世再火化一步到位。
像这种“狼人”,想也知道他不会受阴沉祭的制,什么天打雷劈、千刀万剐,根本拦不住他违约,弄不好还能一波带走几个惊扰他长眠的。
而假如不是盛灵渊被惊醒,阿洛津和他那些神鬼莫测的巫人咒都够异控局喝一壶的,高山王更不用说,那么阴沉祭背后的操纵者……或者说那些本真教的人,为什么要吵醒这位大佬?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吗?
“所以我猜有没有可能是这样,打个比方,所谓天道规则,就像个皮球,容量有限,一旦有某种过于强大的东西进入,就会遭到皮球反噬,比如被雷劈。燕总认为‘人魔’已经脱离了肉体,变成了天地规则的一部分,如果他推论的方向正确,那少族长、微煜王他们那些人魔,应该都属于天道容不下的存在。但我发现只要有您在场,天雷就不怎么劈别人。您就像避……”宣玑差点秃噜出“避雷针”仨字,临时紧急刹车,舌头灵巧地打了个弯,“……碧空下俯视森林的制高点,把皮球空间撑开的那位。因为有您,后续的人魔们都不太显眼了,成了天打雷劈的漏网之鱼。那话怎么说来着?‘参商有轨,烟尘无极’……”
宣玑说到这,突然一愣,刹那间,他心里好像起了回音……像是很久以前,有人在他耳边这样叹息过。
是谁来着?
盛灵渊没在意,陛下这辈子听过的话术太多了,宣玑这种段位,充其量只能算“说话不刺耳”,连三流马屁精的队伍都排不进去。
“不止,”见那小妖还算聪明,他也有闲心多指点几句,“我除了能给那些人魔们挡天道之外,还与赤渊同源,我与赤渊会互相影响三千年了,我之所以能在这时候回应阴沉祭,也和赤渊骨封松动不无关系。三十六根骨封只剩一个你……”
看着还怪不争气的。
盛灵渊瞥了宣玑一眼,“啧”了一声:“若我为了对付那几位老朋友,不加节制动用魔气,赤渊也不用别人来点了。”
也就是说,只要这个本真教有办法不停地制造敌人,逼盛灵渊出手,就相当于一直往赤渊里扔柴禾。
“陛下,我还有一个问题,”宣玑沉声说,“‘您和赤渊同源’,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当年你会将大地熔炉作为毕生归宿?为什么一尊玉雕的通心草人偶都有人魔水平?
当年寄托了人族国运的天魔……究竟是什么?
俞阳的冬日明媚得不可思议,他话音刚落,一阵暖风裹起大片的云,恰好路过太阳,阴影落地,周遭草木的色彩一下沉郁起来。盛灵渊身上被阳光镀的金边悄然消失,他随手系在脑后的长发漆黑,长袖的衬衫白得发冷。
特医院位置偏僻,门口那条被椰林包围的小路人迹罕至,此时只有他们两人,难得心平气和地说一会儿话。宣玑觉得自己那问题一出口,周围下降了足有三度,立刻意识到自己问过了界,熟练地铺了个台阶:“我就是随口一问,太复杂您就别说了,什么道啊玄啊的我也听不明……”
盛灵渊摆了摆手:“就是字面意思。”
宣玑屏住了呼吸,小心地看着盛灵渊,见他半天没说话,眉头微蹙的样子,见不得陛下难过的“天魔剑灵病”立刻发作:“陛下,您不用……”
“倒没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