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度陵宫,还有心理状态健康的正常人吗?
一个华服的老妇人佝偻着腰,正站在棺前,听见动静,她缓缓转过身:“盛潇,你这是干什么?”
宣玑乍一看没认出她来,刚觉得那张马脸有点眼熟,就听盛灵渊笑道:“请母后安。”
这居然是陈氏!
此时的陈氏像是已经给这人世间熬干了,成了一具能说会动的标本,没了人样。唯有眼睛里恶毒的仇恨永葆青春。
盛灵渊冲她一伸手:“朕听说母后将孩子抱来长明殿了?幼儿吵闹,儿子怕打扰母后清静,赶紧过来接孩子呢?”
陈太后似乎是在冰窖里待太久,脸冻僵了,露出了一个僵硬发青的冷笑:“那个孽种?死了。”
“陛下,”一个侍卫跑过来,小声说,“冰殿没有。”
盛灵渊眼皮也不抬:“再找我在孩子身上放了一滴心头血,想动他没那么容易。”
“陛下,太后……”
就在这时,宣玑忽然捕捉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不等他细品,盛灵渊神色一动,一步上前来到那棺材旁。
陈太后喝道:“盛潇,你要干什么?这是你大哥的仙身!你敢对死者不敬!”
“到底谁对死者不敬?你在他棺前害他的骨血。”盛灵渊笑意不减,“若他泉下有知,你猜他是想掐死谁。”
说完,他身边侍卫直接拿下太后,盛灵渊毫不忌讳,居然就这么一伸手把宁王的尸体“请”了出来。只见尸体枕下居然有一个小小的机关,拧开后,棺椁从中间打开,露出底下一条密道,热气立刻涌了出来,里面夹杂着一个孩子凄惨的哭声。
盛灵渊先是后退了一步,随后直接闯了进去。
黑雾像甲胄似的裹在他身上,被火舌燎去复又再生,火焰颜色近乎于白,中间烤着个婴儿。
孩子身上裹着一层保护膜,已经快被火舌舔破了,盛灵渊一把抱起他,密室将陈太后的尖叫声放大了无数倍:“孽种!他跟你一样是孽种!你们这些污染了人族血缘的东西,倘不死绝,赤渊的火永远也灭不了!”
宣玑只觉得脑子快让这句话的信息量撑过载了骂自己儿子“污染人族血缘”是什么意思?
她给平帝戴了绿帽?
这个被放在火上烤的小婴儿又是谁?
“人族。”盛灵渊低笑了一声,火舌趁机朝他扑过来,一下冲散了他周身的黑雾。
宣玑看得提心吊胆,脱口一声:“小心!”
盛灵渊一抬袖子,用臂膀挡住怀里的婴儿,烈火在他手背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烧伤。他看也没看那伤口一眼,猛地掀开棺材盖,一身火星随着他从密道里喷了出来,燎着了棺材里的尸体。
陈太后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想扑上去,又被几个侍卫联手按下。
盛灵渊弹走身上的火星,垂目看着和棺材一起烧起来的尸体:“敢问母后,人族又高贵在什么地方了?”
宣玑一愣,下意识地去看盛灵渊带来的那些侍卫,不知道这些侍卫是有多心腹,听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一个个也全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等等……不对。
宣玑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忽然发现,这些侍卫们或多或少都有些非人的血统。
“等烧完,就把宁王的骨灰收拾好,入土为安,不得不敬。”婴儿的哭声回响在诡异的灵堂,盛灵渊把那小东西从头到尾检查一遍,见没什么实质的伤害,就一只手夹着,任婴儿嚎得撕心裂肺也不哄,嘱咐侍卫,“他活得没尊严没自由,别让他死都不得安宁。”
陈太后口不择言:“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
“他是你生的,”盛灵渊居高临下地瞥了陈太后一眼,“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