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看着两颊绯红的苏婉婷,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晰。
他想起来,今晚是文工团的最后一场慰问演出。
演出结束后,部队给文工团搞了场欢送宴。
有宴会就少不了要喝酒。
季淮起初还没想喝多,结果苏婉婷主动跑过来替他敬了一圈人。
大家就跟着起哄了。
季淮没办法,喝着喝着就忘了时间。
等等!
季淮猛地瞪大眼睛:“时间......”
他一把抓起旁边的杨军医:“你他娘的快点看看现在几点?”
季淮给苏婉棠注射蛇毒的事情,杨军医是知道的。
一开始劝酒的时候,他还让季淮放开了喝,他会看着时间,不会耽误事。
可没想到,他也跟着被文工团的几个小伙子撂倒了。
杨军医慌忙找手表,一看,脸色直接青了:“超过......超过三小时了......”
砰!
季淮一脚踹开椅子,也顾不上刚醒来的苏婉婷了,跌跌撞撞就往屋外头跑。
警报声还在呜哩呜哩地响,季淮很快就发现,战友们奔去集中的方向,竟然是广播室那边!
他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不会的......”
季淮一边否认,一边又忍不住惊慌地加速了步伐。
越往前跑,心里的恐慌就越加扩大。
直到他站在广播室外,亲眼看着一具盖着白布的担架被抬了出来。
白布底下,是蜷缩着的人形。
季淮盯着那担架,突然眼前一阵眩晕,想要呕吐的冲动涌上来。
他转身抓住一早就站在那儿的小兵:“那、那是谁?”
小兵眼圈通红,不知内情的他结结巴巴着,好像不忍心告诉季淮:
“是、是苏广播员......”
季淮松开他,脚底发软地往前走了两步。
“不可能。”他听见自己说。
季淮却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直勾勾地盯着人群外的担架。
苏婉棠死了?
这个念头从心脏碾过,生生把他撕碎。
“不可能。”
季淮的嗓音焦灼尖锐。
就算超过了三个小时,顶多也是变成弱智和毁容,不可能会死。
更何况,他还让老杨稀释了药性。
“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抬脚往担架那边冲过去,被林团长的人拽住胳膊丢了回来。
“让我见婉棠!”
季淮疯狂地挣扎着。
“你们联合起来骗我是不是?这种拙劣的谎言,我才不会相信!”
林团长闭了闭眼睛,努力压下胸口那团气。
要不是跟苏婉棠约定好了,他一定会当场给季淮甩几个大嘴巴子。
“小苏同志死相凄惨,初步怀疑是致命性病毒感染,目前还不知道这种病毒有没有传染性,我们得把她带回去做进一步检查。”
季淮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心脏。
四周的嘈杂退潮般消失,最后只剩下那道熟悉的嗓音,哭的笑的,全都灌进耳里:
“阿淮,给你织了新毛衣,快来试试。”
“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回家。”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不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