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此刻看向江浔,眼里更是满怀温柔与疼爱,犹视亲子。
可江浔这般通透的一个人,往日里常在拌嘴中让着蔺老,今日却一反常态,肃色摇了头。
“老师,这不一样,您和旁人不一样,您必须长命百岁。”
蔺老极少从江浔口中听到如此稚气的言语,不由失笑。
他正要摇头,忽听江浔放柔了声音,低低道:
“老师,松柏院的竹子已亭亭而立,院中棋盘也让能工巧匠雕好了。”
“池塘里养了鱼,池塘边盖了亭,还有闽州的茶叶、扬州的厨子。”
“还有,我和岁岁......将来的孩子。”
“老师,我不要什么生离死别,豁达人生,我要的是岁岁相守、年年同欢,要合家团圆。”
“老师,您......您不要丢下修直啊......”
江浔说着,声音里染上了哽咽。
他身形微微颤抖,此刻就像个孩子般,缓缓靠过去,头顶抵在了蔺老的胳膊上。
他想要藏起脆弱,可依赖与哀求早已从他的言语间满溢出来。
蔺老听到此处,心头颤动,眼眶酸涩,一颗心几乎被揉碎掰开来。
他这一生在风雨兼程中独自行走,未得与心中人长相厮守,遑论子女承欢膝下。
可十年前那首诗,却将他引到了修直身旁。
从此师徒共砚席,晨钟暮鼓间,山川胜景处,学古今经史子集,习圣贤微言大义,读精妙礼仪典制。
而后聊民生,议朝野,谈天下,朝夕共处,情同父子。
他又......何尝舍得离去呢?
江浔见蔺老久久无言,心中不禁惶然,忧思顿起,急切欲抬头探看。
可是下一刻,一只颤抖的手轻轻贴上了他的头顶,掌间冰凉,却承载着万千疼爱与不舍。
“老师就听修直的,活个长命百岁,可好?”
语气如此温柔,一如当年,他也是这般摸着小江浔的头,笑着问:
“我就收你做关门弟子,可好?”
江浔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来,温热的双手急忙拢住蔺老冰凉的指尖,笑中带泪,一如当年:
“弟子求之不得。”
第261章 本宫来
稍早时候,御书房。
内殿的气氛凝重得似能拧出水来。
盛帝毫无声息地仰躺在榻上,诸位御医眉头紧皱,围聚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商议着,声音里满是焦虑与无措。
福顺公公则跪在榻前,眼神惶恐忧惧,几乎要落下泪来。
就在众人慌乱无神之际,太子妃牵着皇孙殿下走了进来。
众御医急忙垂首行礼,赵元烨已神色紧张地跑至榻前,疾呼出声:“皇爷爷!”
其声惶惶,响彻内殿。
福顺公公瞧见太子妃与皇孙殿下去而复返,不由一愣。
然而转念间他又想到,如今皇孙殿下已是储君之位的不二之选。
若太子妃于此际主持大局,想必圣上亦会首肯于心的。
只见太子妃神色凝重却不失镇定,目光迅速扫过榻上的盛帝,旋即转向围聚在四周的御医,声音清冷果决:
“诸位御医,父皇圣躬究竟如何?”
御医们面面相觑,稍作停顿后,资历较深的刘太医开了口:
“回太子妃,圣上此前突发危况,牙关紧闭,痰涎阻于喉间,情形甚是危急。臣等方才已为圣上通窍,暂解窒息之险。”
“然此刻诊视圣上脉象,虚浮无力且时而中断,再观圣上面色,隐隐泛青,此象当属心脉瘀塞不通,又因盛怒攻心,致使气血逆行,紊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