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当年圣上还在潜邸时,皇后娘娘便为圣上诞下了长子。”

“只当时却是怀胎八月早娩,不仅皇后娘娘自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气血两亏,长子更是天生体弱,险些夭折。”

“后来皇后娘娘来的次数多了,本宫与她倒说了些体已话,不免问起了当年早娩之事。”

“彼时皇后娘娘冲本宫苦笑一声,说是错就错在,诸人都讲权势利益之时,偏她不争气,动了真心真情。”

“本宫瞧皇后娘娘红了眼眶,便再也不问了,谁知一年不到的功夫,皇后娘娘就油尽灯枯了。”

说到此处,容太妃没忍住长长叹了口气,带了久历世事后仍无法释怀的怅然。

“真是个如珠如玉的女子啊.......”

“皇后娘娘薨逝后,隔年大皇子便被立为太子。”

“太子殿下彼时不过是个稚子,可长成后,到底母子连心,无论性情还是模样,与皇后娘娘竟像了个十成十。”

“本宫虽不知,帝师为何那般早便开始筹谋,但瞧行事的时机,与当年旧事的内情定有关联。”

沈嘉岁听得认真,待到容太妃话音落下,她不由就点了头。

老师高瞻远瞩,当年或许就已瞧出诸多隐患,只是彼时到底势微言轻,这才起心动念,埋下了长线。

再瞧这些年,太子薨逝,兄弟阋墙,因着一个储君之位,不就将朝堂搅得一团乱吗?

她沈家......就是这场争斗的鱼肉和刍狗。

容太妃说完后,瞥了眼沈嘉岁腰间的玉佩,忽而放缓了声音,温声道:

“江夫人,你与江大人做的是对的。”

“他......帝师他布局至此,这些年想必已费尽心血,殚精竭虑。”

“若你们因顾及他的安危与性命而踌躇不前,那他这些年的努力便要付诸东流了。”

“性命确实很是可贵,但于帝师而言,世间或许有比性命更珍贵的东西,比如天下、百姓和公义、比如江大人,还有江夫人你。”

“当初年少时,帝师曾有一言,‘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数十载光阴,他心中热血难凉,你们便......成全了他吧。”

容太妃温声说着,眼里泪花泛滥,却弯着唇,笑得那般温柔又笃定。

沈嘉岁见状心头微颤,张了张嘴,却只喊了句“太妃娘娘”,又没声了。

老师与太妃娘娘......

容太妃心绪起伏太甚,不愿在长公主她们面前失了态,便起身朝内殿走去。

殿中气氛隐约有些凝重,还是沈嘉岁捏了捏腰间的玉佩,率先开了口:

“世间难有双全法,但又处处事在人为。”

阿浔已经往大理寺赶去了,无论如何先了解全貌,只要能寻得一线生机,她和阿浔都会死死抓住!

长公主闻言点了头,看向沈嘉岁的眼神中已暗含认同。

这沈家姑娘很是坚韧与冷静,难怪当初蔺伯伯要那般撮合她与江浔。

今日若换了旁人,只怕......

这般想着,长公主没忍住瞥了拓拔宁一眼,却又暗暗心生庆幸。

没有谁生来便心计深沉,处变不惊,不过都是苦难中磨练出来的罢了。

她虽不知沈姑娘吃过什么苦,但瞧她这般从容沉稳,想必也曾摸爬滚打过。

这般想着,长公主不免心生怜惜,当即温声道:“你们夫妻俩既有此决心,想来”

话头才起,殿外忽而传来禀报声:“太妃娘娘,福顺公公求见。”

此言一出,殿中三人对视一眼,登时就提起了一颗心。

内殿中,容太妃闻声掀帘而出,用帕子摁了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