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子孙不孝,家族没落,传到龚老头这儿,就剩前朝大家卢昇的画作一幅。

龚老头将这幅画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即便家中已是勉强度日,仍捂得死死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有位公子看中了这幅画,便以低价强买强卖,那龚老头死活不肯,争抢间被刀划了脖子,当场就没了气,画也被“买”走了。

龚老头的儿子前去丰乐城府衙报案,反被拘在了牢中。

儿媳又去往清平城申冤,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龚老头的妻子梁氏走投无路,这才牵起年幼的孙子,请人写了状纸,揣上全部家当一路颠簸来到京城。

路上听闻京中有位青天老爷,就在大理寺,于是就这般一路问一路走,到了大理寺已是衣衫褴褛、精疲力竭。

若要到大理寺喊冤,原也是有流程的。

可这梁氏目不识丁,扯着孙子就在大理寺门口大哭大喊的,不消一会儿,四处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大理寺也立刻派了人出来,但那梁氏哭喊不休,咬死了就要见江浔,不然就带着孙子撞死在大理寺门前。

京中百姓都看着,这下子哄又哄不住,动粗又不能。

谁人不知,江浔昨日才大婚,这一大早的,指不定还在榻上呢。

江浔听完前因后果,拧着眉良久都没说话。

漏洞百出,蹊跷太多。

这时候,沈嘉岁快步而来,低声问道:“阿浔,怎么回事?”

听完南风的一番话后,沈嘉岁也沉默了。

原以为是瑞王爷那边急不可耐就出手了,可她怎么也没法将这件事,与她沈家“通敌叛国”联系起来。

江浔抬起头来,看了沈嘉岁一眼。

沈嘉岁已心领神会地点了头,“阿浔,你去吧,我给爹娘敬过茶后,说不得也得坏个规矩回家一趟。”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得回家和爹商量商量。

江浔闻言朝沈嘉岁靠近了一步,南风当即识趣地套马车去了。

“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晚些时候我去接你。”

江浔说着,轻轻捏了捏沈嘉岁的手。

小夫妻俩手还没捂热乎呢,便分头行动了。

安阳伯夫妇那边已得了江浔的口信,这会儿见沈嘉岁一人来敬茶,心中倒难免愧疚又心疼。

听闻沈嘉岁要往娘家去,夫妇俩自没有二话。

沈嘉岁出了安阳伯府后,犹豫片刻,反往大理寺去。

待路过大理寺门前时,人群已经散去。

沈嘉岁让停了马车,掀开车帘一角怔怔然看了许久。

白芨不知情,还以为沈嘉岁是来找江浔的,不由捂嘴偷笑。

沈嘉岁并未解释,正要放下车帘,忽而动作一滞。

视野中快步行来一人,身着青袍鹭鸶补服,竟是许久未见的崔明珏。

他似乎远远就瞧见了沈嘉岁,正往这边走来。

沈嘉岁想了想,戴上帷帽,主动下了马车。

二人在马车前互相见了礼,崔明珏微侧着身,低声道:“沈.....江夫人,别来无恙。”

“崔公子,别来无恙。”

声音清亮一如往昔,入耳的瞬间,倒让崔明珏有了一瞬间的怔然。

今日一早,听闻大理寺有人喊冤,了解过前情后,竟是畿辅城的案子。

闹得这般大,又出了人命,既然大理寺接下了,那么刑部便该来问问。

此事本不必他亲自来,但......听闻苦主点了名要见江浔,他便有意往大理寺走这一趟。

如今刑部诸人因着祖父和表哥的关系,没有不捧着他的,自然无人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