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提亲那日,岁岁曾轻描淡写地同他说了这件事,而前些时日,他梦到了。

梦里,听说沈家姑娘跪行朝天街,他匆匆从大理寺赶去。

站在朝天街口,他看到了一条血路朝前蔓延而去,伴随滴答血花与满地污秽。

朝天阶陡峭又漫长。

上头曾淌着岁岁的血,映满了她的血掌印。

事情闹大了,宫内派来御林军,狠狠将她打下了朝天阶。

她挣扎,呼喊,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往前爬,直到浑身血肉模糊,人事不省。

此刻站在朝天街口,江浔微微闭目,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沈嘉岁的身影。

她艰难地朝前跪行着,被砸破的额头鲜血流下,糊住了她的双眼,顺着脸颊滑落。

沿途百姓的唾弃声、辱骂声不绝于耳,更有人趁机冲上前去,狠狠推搡了她一把。

可岁岁那样倔的一个人,她绝不会对百姓出手,她定是又挣扎着重新跪好,继续向前。

他甚至能想象到,膝盖处的衣料被磨破,路上的石子嵌进了她的伤口里,将她的皮肉撕扯得破碎,与布片粘连在了一起......

江浔蓦地红了眼眶。

每一个能想象到的细节,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插在了他的心头。

没有人能替岁岁原谅陆云铮,而他

江浔的眼里翻涌出了戾气。

方才陆云铮问:“难道你江浔敢说自已十全十美,从未犯过错吗?”

不能,自然不能。

他江浔有私心、有私欲,甚至玩起心机和手段,可以比任何人都狠。

他只是不愿,但有时候会有例外。

善恶到头终有报。

是吧,陆云铮。

第208章 下聘

江浔行事自是不会瞒着沈嘉岁的,当天稍晚些,便将今日之事悉数说了。

沈嘉岁闻言沉默片刻,随即扬起头来,低声道:“阿浔,其实我早就有一个念头了。”

江浔当即附耳而来。

沉沉话语入耳,江浔心头一颤,伸手拢住沈嘉岁冰凉的指尖,放在唇边轻点。

他眉眼微弯,带着抚慰人心的浅笑,“岁岁,你知道,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沈嘉岁心头乍暖,曲起手指轻挠了一下江浔的手心,眼中郁色已退散得无影无踪。

“阿浔,接下来我们要有一段太平日子了。”

那些书信用得到的前提是,阿浔与他们沈家已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怎么也得等到她和阿浔成亲后才会发难。

于上位者而言,耐心向来是最不缺的,区区数月光景对他们实在不足挂齿。

况且,若当真如她和阿浔所想,上辈子最后的赢家是瑞王爷,那瑞王爷的手段和耐心更是令人胆寒。

当然,这后头少不了崔家的支持。

真是一场硬仗啊......

正如沈嘉岁所言,接下来京中风平浪静。

有事时鸡飞狗跳,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

无事时日子慢悠悠过,除了绣绣那些鬼帕子,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陆云铮接下来要怎么和顾惜枝虚与委蛇,沈嘉岁不在意,也不关心。

毕竟在演戏这件事上,陆云铮是有一套的。

端午那一日,她收到了周姨娘寄来的信。

说是陆云铮带着顾惜枝回了陆府,陪陆夫人用了膳,三人坐在一处,瞧着竟有几分其乐融融。

沈嘉岁想象着那个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至于叛国书信之事,纪宛和沈嘉珩也知晓了,一家人坐在书房里,将整件事捋了又捋。

纪宛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