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见到他当即问道:“沈小姐可平安到家了?”

南风立刻点了头,就是生怕公子担心,才第一时间等在府外呢。

今夜江浔便宿在了蔺府,蔺老说有些疲累了,一进院子便洗漱上榻。

江浔知蔺老是被勾起了心事,不敢打扰,轻手轻脚退下了。???

蔺老躺在榻上,一直到夜深人静都在辗转反侧。

而今夜的不眠人,不止有他。

……

月色如水,洒在宫墙上。

慈宁宫中,容太妃忽而披衣而起。

内殿昏暗,唯外殿留着的烛火透过缦纱,影影绰绰照进来,勉强照亮了眼前的一方小天地。

容太妃走到妆奁前,在满是珍宝的妆奁深处取出了一支木簪子。

原本光洁的簪身已被摩挲得极为光滑,簪头的花纹曾经精致而清晰,如今也变得模糊了。

木簪的颜色从浅木色,变成了如今暗沉的栗色,陪着容太妃走过四十余载光阴,承载了诸多故事,也倾注了爱恨嗔痴。

容太妃细细打量着簪子,手指轻抚而过,每一寸纹理她早已铭刻于心。

这簪子,是过往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当年,在后宫听闻前朝出了个名臣,是来自扬州的蔺大才子,她跌碎了手中的茶盏。

而中秋夜宴宫墙角,她终于见到了他。

一如当年解元宴上,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就是......瘦了些。

有些事,他也放在心头了吧?否则目光交汇之时,他何必那般慌乱地移开?

她背身低泣之时,瞧见了地上的影子。

他朝她走来,抬起了手,却又垂下了,近在咫尺的距离,却隔着一辈子的鸿沟。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她竟还记得这般清晰。

容太妃自嘲一笑,瞥了眼模糊不清的铜镜,不必看,已是红颜老去,也是此生不复相见。

思及此,容太妃紧紧捏住了手中的簪子,而后将它一把塞回原位,转身回了榻上。

不知何时入的眠,又梦回四十多年前。

在一片丝竹之声中,少年一身华服,眉眼飞扬,眸光晶亮,冲她施施然一礼:

“在下不才,正是今日宴会的东道主,蔺家长子蔺晚亭。”

第180章 赐婚

三月十四这日,长公主求见盛帝,为安宁郡主择定忠勇伯府三公子纪学义为婿。

盛帝听闻之时,甚至愣了一下。

满朝文武多的是显赫门第,若不是长公主此番提起,他几乎都要忘了,京中还有一家忠勇伯府。

福顺这时急忙附耳盛帝,将忠勇伯府的家况简单说了一遍。

当听闻忠勇伯府与定国将军府是姻亲时,盛帝眉尾微微一挑。

长公主神色坦荡,没有任何隐瞒地将自已的考量一一说了,最后屈膝诚恳道:

“皇兄,宁儿一完婚,臣妹便启程归越,从此山水远隔,不知此生母女是否还能再相见。”

“臣妹别无所求,如今唯盼宁儿往后夫妻和睦,生活顺遂罢了。”

盛帝微微蹙眉,似在考量。

那日御书房召见过老师和皇妹后,他将内库中留存的,这些年皇妹与稷儿的书信看了个遍。

那一夜秉烛,看到了几乎丑时末。

从亲切又随性的字里行间,他看出姑侄二人因着数年书信往来,好似已成了至交好友。

甚至连他这个做父皇的,都不曾听到稷儿那般掏心掏肺地说起,生活中琐碎却欢喜的小事。

此刻再看面前屈膝的长公主,盛帝眼底隐有触动,最后还是点了头。

“当初朕便有言,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