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病总得费钱抓药,既然他们二人假扮妻夫,户籍也是他身上的,银钱交给他,办事也更方便些。
沈冬七将碎银揣进袖口内,目光掠向远处,点头道:
“孩子的病要紧,快走吧。”
说着,自然而然抬起一条手臂,搭在她肩膀上。
关漓把孩子塞到他怀里,搀扶起他。
走了没多远,沈冬七余光瞥了她一眼,试探问:
“对了,昨日我昏迷后,你那艘小艇呢?最快捷的办法,莫过于顺江河而下,先离开这儿,再找路。”
他跟她想到一处去了。
关漓眼皮略跳了几下,答得滴水不漏:
“昨日在岸边那样开阔的地方,我怕被黑衣人追踪到,只顾着把你拉到隐秘的位置,再回河边找的时候,小艇已经不见了,大约是被水流冲走了……”
橡皮艇自然是被她藏到空间里了,但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
跳江时紧急,这男人泡在水里,根本没来得及细看她的橡皮艇;
若是现在再拿出来,他肯定对材质和制造方面好奇,免不了又诸多问题……
昏暗里,沈冬七唇抿了抿,划过几分气闷:
只怕不是随江流冲走了,而是怕他惦记,藏起来了吧?
小艇体积不小,他找机会回来搜就是。
想到此,他便也不再多问了,转而提议道:
“既然如此,只能辛苦些,靠两条腿顺着河岸往下走了。”
幸好昨日水流湍急,小艇速度又快,他们身处的林子,离县里应该不算太远,走上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两道身影在暗夜里摸索前行,关漓这具身体约莫被困太久,走不远就隐隐感觉累乏了。
她暗自忍耐着,从天黑走到天色微明。
日出东方,土路变得愈发清晰,蜿蜒在两人脚下……
沈冬七仰头巡视四下,低声道:
“离清河县只差几里路了,再坚持一阵。”
关漓抬袖,擦了擦下颚渗出的汗意,不禁好奇:
“你说你不是清河县人士,怎么对附近一带却熟悉得很?”
沈冬七面不改色,淡淡敷衍一句:
“回乡探亲,我走过的路,自然熟悉。”
关漓心里暗嗤了声:骗人!
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关漓也不再追问,扭头望向路两旁的稻田。
晨间的风夹着几丝微凉,田里已经有摸黑早起的农人在劳作了。
麦苗将熟,穗儿弯弯的,昨日下过大雨,田里积了不少雨水,远远瞧去,水汪汪的,仿佛一大片水池。
约莫是怕作物被水淹死,农人们脊背压成弯弓,不停地毁着水瓢,一瓢一瓢地往桶里舀水,集满了木桶,再一步一个脚印,挑着桶倒去河里……
关漓不禁轻喃出声,有些替农人发愁:
“这样舀水,得舀到何年何月,这么多户人家,没有一户有搅水车的么?”
“搅水车?”话被沈冬七听见了,他替孩子掖了掖挡风被,低声反驳:
“田连着田,四处是水,田中央没法挖沟渠引水,谁愿意让搅水车的水流过自家的田?”
且现在是雨季,那些农人今日舀干水,明日雨又灌满了田,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最近几年雨水邪乎得很,”他眯眼眺望远处升起的朝阳,火球似的,把四周全染红了:
“雨季降雨格外多,旱季不见一滴雨。福县、泉县等好几个航运要塞县,作物被淹死了,河水泛滥,连货船也轻易不敢再下水;北方的不少地方,却又饱受干旱之苦……”
关漓听他打开了话匣子,边抬脚避开路上的坑洼,边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