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还记得那会儿他骤然浑身带刺,说要自杀的狠话,那可真是狼崽子一样不服管教。

你软他也软,你硬他更硬。

“好,那我就过去一趟。”

“等等。”霍长安喊住她。

“我能和你一块儿去吗?”

他目光带了期待,又用一种特别落寞的声音说:“想出去透透气。”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总恍惚觉得自己还在坐牢,明明外面太阳那么亮……”

“好好好,咱一块去。”

桑宁本想和霍静雅一块儿去的,现在还是换成霍长安吧。

这孩子,可别抑郁了呀!

她赶紧去推轮椅,又一想那些推婴儿车的妈妈,车上好像都带着不少用品。

于是,她又找出水袋,灌了点温水。

吃的就不用了,本就打算去宰胖仔的。

“还要带什么呢?”

草纸?

对,还要再带一身换洗衣服,万一他来不及方便……

这边的百姓擦屁股可随意了,都是用石头,枯草,树皮或者苞米棒子等五花八门。

桑宁受不了,一到这,就去街上买了竹木厕筹和麦草纸。

这要出门,当然是拿麦草纸。

她抽了两张纸,又叠了一身衣服放进包袱。

霍长安等了一会儿,看到她提着个包袱,拿着水袋出来,挂在轮椅的把手上。

心中猛地震动。

以往参加宴会,他身边都有小厮专门打理这个,怕洒了酒水弄脏衣物,一般是备用两身换洗衣物和配饰。

没想到,到了这般境地,宁儿还如此讲究,为他考虑这般周全。

她从未因他的落魄嫌弃过一丝一毫,依旧待他如公子。

何德何能。

霍长安心中又酸又甜又苦,各种滋味纠缠。

恨不得此时就能健步如飞,杀奸佞,正朝纲,为全家报了滔天之仇。

然后,抱一抱这个给予他一切的女孩……

到了马车边,他用手撑住马车沿,刚要借臂力跃上去,后面就来了一股大力,一下子把他拖了上去。

又差点栽了个狗吃屎!

算了算了。

宁儿偶尔会比较莽一点,性情率真,还是很可爱。

“四哥,胖仔老爷是大方人,你去了可得多吃些,要是能带回来点就带回来,咱们一家老的小的可都等着吃。”

霍静雅大声嘱咐。

当着小厮的面她也不能说宰人家,只能这么提醒四哥了。

霍长安气的回头,一双凤目几欲喷火,连未曾好全的疤痕都染了一层粉色。

“霍静雅!你粗鲁无状,整天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我怎么样还用你教?”

霍静雅缩缩脖子。

四哥又喜怒无常了!

以前骂她粗鲁无状,现在还骂,这境况了还讲究什么礼仪形态。

桑宁把轮椅搬上车,自己也上去,对着霍静雅眨眨眼,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霍静雅咧嘴:今天又有好吃的了!

做张大桌子去!

*

桑宁上次见到了郡守府的“华丽”,今天又见识到了凉州首富家的“富贵”。

一个比郡守府更寒碜的两米小门。

好在比郡守府新一些,没有掉漆。

她对凉州城的期望是彻底垮了。

也是感慨这个时代的地域贫富差距如此之大,活在京城的百姓和这里的简直两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