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芩红了脸:“骗人!我跟陆行舟通过电话,他全告诉我了。他……他说你在偷偷地谈恋爱。”
霍狄微怔,然后皱眉:“没有的事。”
“怎么可能!”霍芩小声喊,“陆行舟明明说,你找他把房子钥匙拿回来,金屋藏娇。还大半夜打电话给他,问哪里有退烧药卖。”
“少听陆行舟胡说八道,你还小。”
霍芩急道:“我不小了。”
霍狄说:“既然你已经这么有精神,我下次就带点课本和作业过来,帮你补习。”
霍芩:“……”不,哥哥,不要这样。
在霍芩期待而又好奇的目光下,霍狄不为所动,依然在病房里待了两个小时。霍芩血象和身体状况都算稳定,过段时间就可以安排住进无菌舱,安排移植。
这些霍狄都没跟霍芩细讲,担心她害怕。
他在医生办公室里,放下霍芩的报告单,想了想,又问,捐献者那边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陈医生说:“保持身体健康。另外,从以前的案例来看,最重要的是得想清楚,千万不能半路悔捐。”
霍狄想起那天晚上,岑越说要反悔的模样。明晃晃的灯下,他低着头,反骨和脖颈的线条显得单薄脆弱。只要用力一拧,就能捏碎。
霍狄杀过人。在那一瞬,岑越几乎是站在霍狄的枪口之下。
“不可能的。”霍狄对岑医生说,“我会看着。”
下午没别的事情,霍芩又催着他走。于是霍狄从医院出来,顺路去见一见岑越。
霍狄打开门。岑越抬起头,微微一惊。他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本书。屋子里暖气开得旺,所以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衬得腕骨清瘦,锁骨线条分明。
目光落到霍狄身上,那点惊讶的意味就淡了。岑越抿着唇,睁大眼睛,目光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你不陪芩芩?”岑越轻声问。
“她好多了。”
岑越嗯了一声,静默几秒,说:“我也好多了。”
霍狄扫他一眼。岑越侧脸线条僵着,嘴唇微微发白。模样显得很倔,仿佛是想从霍狄身上证明什么。
是什么呢?
霍狄走过去,探探岑越的体温。岑越瑟缩了一下,仰起头,眼睛睁得很圆。他的眼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颤动。霍狄收回手,岑越确实已经不发烧了。
“之前看医生了吗?”
“……用不着。”
“在捐干细胞之前,再做个化验吧。”霍狄说,“别到时候影响了芩芩。”
“……”
“也别抽烟了。”
岑越哼出一点鼻音,瞪着霍狄。
霍狄把桌上的烟盒拿走,啪的一声,扔进垃圾桶里。他冷淡地说:“等移植完了,随便你抽。”
在这个话题面前,岑越总是输家。霍狄看着他的眼神像看着一个麻烦的陌生人,言下之意是我已经答应了你许多条件,现在轮到你必须听我的。
他胸腔里充满涩意,低低地说:“嗯。”
“膝盖呢?”
“快好了。”
“让我看看。”
岑越慢慢卷起长裤,露出左膝。他不怎么晒太阳,皮肤像纸一样白。小腿光滑细长,到膝盖处,才有一个窄窄的凸起的弧度。看起来,也已经不肿了。
“霍狄。”岑越仰着头,祈求似的说,“你今天要不要留久一点点。”
他的眼角发红,声音也有点抖。霍狄几乎觉得他要哭了,可是脸颊上干干的,没有一点泪。
岑越放下裤腿,抿了抿唇。手心里全是汗,握在霍狄的手腕上,热得像烙铁。
“先去洗澡。”霍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