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们似乎有天壤之别。

但杨窈若只看到了字,他满身上都写着三个大字!

硬骨头!

看他对自己颔首微笑,旋起的嘴角似乎也汇成了字,无言提醒她,“别松了心神,我才是心思深沉的幕后人,且等着我揭露你。”

于是,杨窈若如临大敌,丝毫没有被他的好皮相跟表面温煦蛊惑。

只听他朗声悠悠道:“自是经世济民,为国尽忠!”

他是在回答杨窈若刚刚的问话。

此言一出,立意拔高,四下里俱是叫好声,一道道皆是赞同。

赵麓却把余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安坐上首案席的太傅罗公身上,只见他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看不出喜怒赞赏,而是静静旁观。

见此,赵麓暗自移目,决定加大力道,于是继续道:“我等既出身宗室,享万民供奉,也当有此志向!”

当然他可不是鲁莽愚笨的单眼皮少年,只会一味被人反问落入圈套,只见他笑愈深,眼底深意更浓,故作谦卑的询问,“却不知女郎为这些是何用意,又与我等能耐何干?”

周围响应附和声四起。

“就是就是,我看她是说不出什么,所以东拉西扯,浪费我们的时辰。”这话是赵麓出现后自动坐下的矮个子鹅青色圆领袍的单眼皮少年,忿忿不平对周围人念叨的。

旁边的人也小声应和,“怕不是为了出风头吧,好好的一个女郎,不学点针凿女红,跑出来出风头,时下建安女子的风气真该好好整治。”

他们纷纷扰扰的讨论声,除却个别人,几乎音量都不大,但这十几张案离得能有多远?只要不是耳语,几乎都能传进杨窈若的耳朵里。

赵麓自然也知道,他压下唇边的笑,仍旧维持君子谦谦的姿态,心中却看起了她的笑话,一个山野村女,能受得了这么多人的品评非议吗?

但愿她不要哭得太早。

否则,事情该过于无趣了。

赵麓心不在焉的想到。

他不知道,杨窈若此刻正高兴呢,小小的松了口气。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道有两分好,虽碰上了个狠角色,但好在他的回答简直是照着她的设想来的。

杨窈若同样是强忍笑意,她眯了眯眼,轻轻点头,似乎也在附和他的话。

倏然,如白光乍现,她忽而变了脸色,咄咄逼人般的凌厉,“好一个经世济民,好一个气势雄浑的志向,可,君为宗室,身上既无官职,来日亦不能科考,敢问凭什么说出经世济民的话?”

赵麓张嘴欲驳,杨窈若猛地抬手,广袖翻飞,头上玉簪摇晃,动作坚决昂扬,气势磅礴,绝不像是一个没见识的闺阁女郎能有的。

她整张脸像是在发光,唇边溢着冷笑,声声扣耳,直击人心,“你口口声声说经世济民,可知如今民间粮价几何?贩夫走卒抗几袋大包能得一文钱?寻常庶民的五口之家一月能吃多少米,需费多少钱币?”

杨窈若的质问声,犹如惊雷,破空响起,击打着在座每一个宗室子弟的心,叫他们骤然失语。

赵麓的脸色也难看得紧,他是筹集过粮草,可却是动脑子用计策使得富户吐粮捐赠军饷,其他的事自有底下人去做,哪值得他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