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再正常不过。
可是,直到此刻,她才对“陛下”二字背后所带来含义有了除却表象以外的理解。
并不仅仅是象征着权力财帛,还有……生杀予夺皆在君心的难测。
尽管知道很不应该,也知道赵夙从未伤害过自己,但杨窈若心头还是免不了涌起奇怪的心思,她有些害怕变成皇帝的赵夙,也有些防备。
所以当赵夙看向她时,她下意识地低头,避开了与他的目光对视。
赵夙,他自然是察觉到了。
他每日里与多少老谋深算的人精周旋,杨窈若的心思,哪怕她可以隐藏,在他眼里也一览无余。赵夙并未觉得失落或愤怒,相反,他很平静,因为早在吴良兴当众喊破时,他就已经料到了她可能会有的反应。
如今,也只是在意料之内而已。
无甚好担忧的。
赵夙亦没有说破,更不曾施加压力,他假做不知,对杨窈若却照旧轻言轻语,“沿途乏累,你先歇息,我还有不少积攒的军务政事要处理,晚些我再来看你。”
杨窈若小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点头,“嗯,你也记得多歇息。”
虽然心中有些其他念头,但二人的确算是一路互相扶持,感情是不可能一下就被割舍完的。而且赵夙的态度太坦然,坦然到杨窈若心生愧疚。
她不清楚赵夙知不知道她刚刚萌生出的心思,不知道的话她心生愧疚,知道的话……她要觉得自己罪该万死了。
眼看赵夙渐渐走远,杨窈若突然喊住他。
踟蹰许久,她捏住衣摆一角,鼓足勇气抬头道:“今日把剩下几篇背完就可以了吗?”
这还是她罕见的主动提与课业学问相关的事。
赵夙丰神俊朗,回头时笑微微,目光微垂,“嗯,阿若今日好生勤勉,晚食可有想用的?”
一言一语,好似又回到了过去的感觉,赵夙口述,杨窈若跟着念或听课,得到许愿值就可以同他商量要许愿吃什么。
因而,杨窈若也短暂忘了刚刚的惊惧,她歪头,早上赵夙亲手为她梳好绑上的小铃铛跟着摆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清粥!倘若能配上有滋有味的硬菜就更好了!”她这一路上净吃点心了,可也没办法,路上赶得急,有水和点心都算不错了,哪像赵夙他们,都是啃比石头还硬的饼子,有些龙骧卫嘴上都长泡了。
但他们也真是坚韧,从未听过有人叫苦,连本该金尊玉贵的世家子李司阶都没喊过。杨窈若都坐在马车里了,自然是更不敢喊苦,偶尔赵夙也会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从马车里接出来,直接抱上马,护着她策马一会儿,免得叫她憋屈狠了。
回想起此事,对于‘陛下赵夙’的恐惧防备又消散了一些,身份可以骗人,但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无处不在的关怀骗不了人。
赵夙听她的口气分明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馋嘴小孩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