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说一种,杨窈若的眼睛就亮一分。

她激动的险险拍案,“可以都要吗?”

【自然。】

“不过……我还有个想问的。”

【你说。】

“赵夙,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以为你天生就老成持重,勤勉刻苦,该是那种自幼聪颖,稳坐学堂,被所有人寄予厚望,一步步稳上青云路的人。”杨窈若将自己对赵夙的猜测悉数说了出来。

【我也曾年少,仗剑称侠,茶坊听音,不足为奇。】

很好,她刻板印象了。

因赵夙放了她一日的假,故而闲来无事的晚间,她都在听赵夙为她讲述年少时曾听过见过的奇闻轶事,其丰富度不亚于曾经遍布各个犄角旮旯的地摊文学。

譬如国子监曾有专吃人头发的妖怪,后来被查清楚,所谓被吃头发的学子都欺负过一个学子,那学子怀恨报复,便暗地里迷晕他们剪去头发,因前朝选贤除才学外,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看重。

还有一个富商的宅子突然闹鬼,夜里总有铃铛声和哭声,据说那铃铛是宅子一个婢女生前最喜爱的,意外掉井死后冤魂不散。结果,最后查出来,铃铛是系在一只狸猫脖子上的,所谓的哭声也是狸猫的叫声,因婢女生前常在水井旁的树下喂食狸猫,婢女死后,狸猫仍旧常常前往。不过……前来查案的武侯除了发现‘女鬼’的真面目,也发觉了树底下埋藏多具尸骨,全是富商凌虐而死的婢女。

……

赵夙讲了许多,最后摇头。

【世间可怖的无非人心,鬼怪志异远不及。】

等他说完,再抬首,却见杨窈若已经不知不觉闭上双眼,睡着了。

他不由失笑。

第 14 章

因为昨日睡得晚,今早桓及第来敲门时,她险些起不来,简直想要蒙头睡过去,然而赵夙竟然也喊她起来。

【既已允诺,怎好随意毁约?】

杨窈若本来也只是最后挣扎挣扎,被他一说,直挺挺的从榻上坐起,眼神都还发蒙呢,却气势汹汹,“起!

区区懒觉,困不住我!”

“哈哈哈哈哈!”刚下朝的皇帝,不知怎么突然朗声大笑,十分开怀,叫那些还未完全离去的臣子一脸诧异,又得顾及仪态,不能四处张望,莫不是谁出丑了?还是刚刚的禀奏有谁说了很合陛下心意的事?

不该啊,最后一个上奏的是中书令那个糟老头子,提的还是立储君一事,陛下膝下无子,前不久又闹出病重托孤一事,如今病愈又绝口不提册立储君。

众人疑惑,难不成陛下其实属意周王世子?只是苦于无人上奏?

不对不对,也可能是生气,世上哪有正当青年就着急立旁人儿子做太子的皇帝,指不定是怒极而笑。

倘若他们知道皇帝为何发笑,只怕要气死。

其实他仅仅是因杨窈若行止可爱,被逗笑了。晨起起榻,习以为常的事,她都能有如此多的新鲜花样,还美曰其名要激励自己,开启新的一天。

杨窈若生性拖延,但事到临头又能突然加快,赶着最后期限完成。

例如背书,赵夙给她半个时辰,她能前三刻都在玩手玩墨发怔,最后一刻紧赶慢赶的背完,叫他哭笑不得。聪慧有余,勤勉不足。

此时也是一样,她自起来后决不拖泥带水,洗漱穿衣,往钱袋里扣了几枚铜钱藏进袖子、腰带、鞋底,然后冲到桓及第面前汇合。

村口有驴拉的板车,是桓及第雇的。

杨窈若快到时,才发现似乎板车上还坐了人。即便坐着,也脊背挺立,双腿跪坐,面容舒展,唇角带笑,和乡野格格不入的风姿让杨窈若一眼认出,那是桓及第的阿娘。

“桓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