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颊:“是啊,最好有个证,再把熟悉的人叫过来吃一顿,告诉所有人你方行舟已经有伴了,然后把你绑在我身边,哪怕不一定能绑一辈子,至少也让你不能再那么轻易地离开。”
方行舟看着他,陆见川也正回视着,异国街头的路灯很亮,可以清楚地照出彼此瞳孔中的对方。
很快,陆见川先笑了起来,把方行舟的手拉到嘴边,轻轻吻一下指关节,道:“我开玩笑的,不吓唬你了。”
方行舟的胸腔在发烫。
他这么多年来除了李旋以外再无挚友,一个人捱着那么多秘密,捱着千篇一律的失眠,谈了对象也大都无疾而终,骨子里好像已经很习惯这种生活的方式,对人八面玲珑,对自己冷心冷肺,哪怕是除夕吵架离家,独自一人,也从没觉得寂寞。
婚姻这个词对他来说太烫了。上头是父母辈掺着毒药的烈火,下头是三九严寒冻出来的厚冰,中间唯一一点嫩肉被这两个词一灼伤,便让他像见了光的蚌一样拼命只想往回缩。
和身边的人组建家庭,甚至通过代孕获得血脉相连的宝宝――
方行舟接不上话,也开不了口。正常家庭的生活模式,他连想象都是贫瘠的。
陆见川瞧着他的神色,似乎也开始后悔自己提这个话题,低声道:“行舟哥,别胡想。”
方行舟拍拍他的手背,道:“给我点时间。”
陆见川“嗯”了一声,道:“多久都行,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方行舟的心脏还没平稳,车已经来了。司机是A国人,长得人高马大,形态和走路姿势看起来像退役军人,对陆见川很尊敬,用英语跟他说:“陆先生,好久不见,请。”
方行舟扶着伤号先进去,然后拉上了车门。司机问他回哪边,陆见川道:“去海边的木屋。”
方行舟在A国也有房产,投资用的,一时半会可能连进门密码都想不起来。陆见川在这边生活了许久,大学、公司和朋友都在。比起J市,这边也许更让他自在。
走的是沿海的山路,半夜时分鸦雀无声,只有海浪不停拍击礁石的声音,悠长而规律,像母亲在哄幼子入睡。
止痛药的效果慢慢消失,陆见川靠在了方行舟肩上。
方行舟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捏着他柔软的耳垂,听着外头的海浪,心中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今晚一定能够睡个好觉,他想。
身边的人靠着他已经快睡着了,呼吸平稳,温热地贴着他的侧颈。到了那间“木屋”的时候,恰好四点多快五点的时候,黎明时分,下车的那一瞬间,从海平线的尽头探出了一个暖蛋黄,泼红了半边的海和半边的天。
“日出了,”陆见川小心翼翼地伸懒腰,重新找到了方行舟的手,似乎非得无时无刻牵着才安心,“行舟哥,你看,好美。”
方行舟微微眯起眼睛,瞳孔中映出了浓烈的暖色。海边风大,两人的头发和衣服被吹得簌簌作响,司机安静地站在一边,四周的一切都被拉得好慢好长,时间仿佛静止了,只剩下那颗大蛋黄还在奋力往上爬。
陆见川悄悄地转开视线,把目光落在了身边人的侧脸上。方行舟看日出,他看方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