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身体微僵,他如何会告诉他人,他在梦里对自己的表妹做了那些畜生不如之事?
“无事,只是梦魇了。”
书瑶怔住,抬头便见罗帐内男人正端坐着,身形颀长金贵,皆是世家养出来的气度。
“也是时候了,公子该起床更衣了。”
谢凌并无世家公子那样的娇贵奢气,他有洁癖,从小都是自己更衣的。
书瑶走过去,便想要如往常一样为长孙整理床榻。
床榻上的男人却突然呵斥了一声,“别过来!”
这几日本就浑浑噩噩的书瑶吓得手里的银盆摔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很是响亮。
谢凌道:“今日不用收拾床衾,你收拾别的吧。”
“是。”书瑶低头,便赶紧将地上端水的银盘拾了起来。
谢凌起身,于屏风后更完衣走出来,便见自己的丫鬟又不小心摔了手中的茶盏。
那是青玉竹节杯,是前年婶母送给他的。
书瑶颤着身体跪下,对着男人不停磕头。
“奴婢知错,奴婢该死……”
谢凌语气冷淡:“罢了,不过是个茶盏,摔了就摔了吧。”
梦境里自己被发卖,书瑶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眼下摔了主子的茶杯都要吓破胆了。
听了谢凌的话她如同死里逃生,松了一口气。
“公子宽厚,奴婢感恩不尽,下辈子还要当公子的奴婢给公子做牛做马……”
谢凌继续系着革带,突然扫来一眼,眉皱了下去。
“不过你这几日怎么回事,做事为何忽然间毛毛躁躁了起来。”
她是他的大丫鬟,向来都是沉稳的,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闻言,书瑶鼻子一皱,有苦难言。
天知道她这阵子被那梦境折磨得有多惨!天天都没精神气!
她反反复复梦到自己被打成残废丢出谢府的画面。
每次只要合上眼睛,就仿佛身临其境。
是个人都会疯!
可见到谢凌冰冷的面容,书瑶就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她如若将梦境的事情告诉别人,别人怕是只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吧!
更严重点,还可能怀疑她被邪祟附身,将她给烧死!
更何况谢家是清流世家,长孙从不信鬼神。
书瑶觉得委屈,露出个苦笑,“奴婢没事,只是近来家中出了点变故,故此精神气儿不太好……”
“公子还是狠狠罚我吧!”
谢凌眉眼没有波动,“若是有困难,去找管家领笔银子,不必难为情。”
书瑶的心被触动了。
长孙宽和,向来不苛待下人,她不由得眼眶微湿,深深福了下去,“……是。”
不久之后,更衣洗漱完的嫡长孙便叫她开窗通风。
平日男人只会开东边的窗子,今儿不知为何,竟叫她们全开了。
谢凌隔了一会又道。
“屋里再熏些香吧。”
早晨屋里也熏了安神香,还多抱来了一个香炉。
庭兰居的小婢女纷纷议论,莫不是大公子初入朝廷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都也跟着担心。
屋内通房,阳光照满书房里的各个犄角旮旯。
任何阴暗的心思都会暴露在光明里。
越是亮堂,谢凌便更越觉得自己污秽不堪。
观书了一刻钟,竟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已经接连几次梦到此番云情雨意的梦境了。
而梦境中的画面,竟比文人笔下的情诗艳词还要的放纵轻浮。
谢凌默念了一会清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