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

燕山青打断了她的话。

新茶煮好了,他刮去茶沫,替虞知聆添上暖茶。

“你刚来颖山宗的时候,不足一月,我当时已经二百三十岁,就连琼歌也已经一百岁。”

虞知聆猝不及防被打断,接过他递来的茶,低声道:“是,我比你们小很多岁。”

燕山青靠在宽椅中,目光落在虞知聆的脸上。

“师尊那时候事务繁忙,我们四个轮班照顾你,养个孩子不容易,你太小了,让你躺着,你又总哭,必须得有个人抱,白日黑夜抱着哄着,哭了就喂饭换衣,一点点拉扯大。”

虞知聆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不知为何,听见他说这些,心里的酸意直冲鼻头。

“你二师姐整日琢磨给你做好吃的灵液,三师兄给你打了木马和木床,满屋子的小玩意儿,四师姐有钱,你身上穿的一件小衣裳都够寻常人家几年的开销了,我们尽我们最大的可能养育你,珍爱你。”

“后来你大了些,不到一岁时候已经会走路,师兄师姐就站在路的尽头,看你朝我们跑过来,含含糊糊喊师兄师姐,我们几个高兴坏了,整日攀比你今天喊谁多?”

“再后来,你三岁入明心道,多少年了,中州这几千年来明心道修士不足五十人,你立道心那天,整个颖山为此欢呼,我们办了三日的宴席。”

“你七岁那年……”

燕山青声音温和,回忆起过去,他的神情总是温柔的。

虞知聆的头却越来越低,手里的茶由滚烫到一点点凉透。

“你五十岁那年,夺得群英魁首,我们知道你是为了云祉才参赛的,可后来你说,当第一的感觉真好,你虞知聆就要最好的,连续蝉联三届群英魁首,我们都很欢喜,你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

虞知聆的手已经在发抖了,眼前逐渐模糊。

“你一百一十岁那年,师尊死了,你变了。”

温柔的叙旧结束,虞知聆眼眶里的一滴泪落下,溅进茶盏中,打碎了平静的水面。

“你一百七十岁那年,去了四杀境,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时放你去了四杀境。”

虞知聆还是没开口,只有颤抖的身子泄露了她的情绪。

两人安静许久,直到燕山青问她:“你今年一百八十岁了,师兄师姐守了你这么多年,你死了,师兄师姐也完了,我们这辈子都放不下。”

“虞小五,你还要去吗?”

虞知聆忽然跪下:“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师兄!”

她伏地崩溃大哭,声嘶力竭,嚎哭声似困兽,满头乌发从肩头落下铺在地上,疯了似地道歉,一遍又一遍。

“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她坦然赴死,自以为是为了他们牺牲,为了他们好,却从未想过,若她再次去赴死,燕山青他们又该怎么办?

失而复得,又再次失去,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足以击垮他们。

养了一百来年的师妹,他们将所有心血倾注给她,只希望她当虞小五就好,可她偏要去当这个濯玉仙尊,将铲除隐患的责任全部加给自己。

她在外面待了那么久不进来,燕山青怎么会看不出来?

有过一次惨痛的经历,后来一点风吹草动,便足以让他们提心吊胆了。

燕山青半跪在她身前,将伏地的虞知聆拉起来,他并未哭,可眼底红润,神色复杂。

粗粝的手擦去虞知聆的眼泪,他沉声道:“你果然打算走,是吗?”

虞知聆还在哭,啜泣道:“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啊,我想你们活着,他一日不死,你们一日不安生,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燕山青用衣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