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蘅芜说:“让你杀了她,杀了那个人,听春崖的那位。”
墨烛怒极反笑:“长老们既然知道弟子抱了杀心,想如何处置我都随你们,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有意思吗?”
他似乎真的被气到了,心口一阵郁结,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脚步匆匆,很快便来到殿门前,抬手触碰上门把手,正要拉开殿门,肩膀被人按住。
墨烛并未感受到来者的杀意,他只是轻飘飘按住了他,比起惩罚,更像是挽留。
他没有回头。
“墨烛,听我说会儿话好吗?”
来到他身后的人是燕山青。
墨烛拳头紧攥,一字一顿:“有何好说的,弟子的话很明白,我确实对她有杀心,你们若想处置我便处置,没必要做这些事情试探我。”
燕山青没有生气,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依旧未曾拿下,只是再次开口:“听我说一些话,好不好?”
声音夹杂了祈求,这一缕的恳求让墨烛紧攥的拳头瞬间松开,近乎不可置信看过来。
离得这般近,燕山青鬓边的花白像是浓墨中倒入一团面粉,白与黑的对比明显到刺眼。
不过才三年,他怎会苍老这般多?
见他回头了,燕山青收回手,转身朝高台上属于他的位置走去。
“小五刚来到颖山宗的时候,还未满月,我们几个轮流照顾她,颖山宗没有刚生完孩子的女子,便只能去买可以给孩子喝的灵液,她一哭,我们就喂饭换衣。”
“等小五再大了一些,可以喝小米糊了,她特别喜欢喝那个,孩子饿得快,一天得几顿喂。”
燕山青走到高台上,回身看向下方的墨烛。
墨烛蹙眉,不知道他莫名其妙说这些做什么。
燕山青像是在回忆,回忆一段很美好的记忆,唇角都带了笑。
“不到一岁就能走路了,咿呀学语,第一个喊的便是师兄师姐,三岁入明心道,十岁金丹,十六元婴满境,蝉联三届群英魁首,她是中州的奇迹,也是颖山的宝贝疙瘩,整个中州都有她的朋友,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墨烛神色一松,并非因为燕山青说的话,而是……
燕山青哭了。
他的眼泪自眼眶坠落,高挺的身子微微佝偻,明明站在高台,却又像立于万丈深渊中。
“可师尊死后她就变了,不笑不哭,满中州除邪,明明一直在修炼,可心境半分不进,她一个修明心道的,心境是她修行的根基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走的时候可是她的生辰,她临行前说的那些话明明那般不对劲,我为何没听出来?”
“她死在了四杀境,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声巨响自高台传来,燕山青在墨烛的眼前,颖山掌门在一个弟子面前,颓然跪下。
他的身子佝偻,肩膀颤抖,哭声哽咽。
“我忘了她,我们都忘了她。”
“整个中州,无一人记得她,全部忘了她。”
墨烛手上的剑叮当落地,他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如雷如鼓,疯狂跳动。
宁蘅芜捂住脸,低声啜泣。
相无雪弯了身子,梅琼歌抬起袖子擦擦眼泪。
墨烛不蠢,燕山青没将话说得太过明白,可这些话足以给他一个几乎逼疯他的猜测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等我从四杀境回来,就和你结弟子契,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尊。
墨烛,只要我活着,便会护你一生。
她明明就那么好,濯玉仙尊虞知聆修明心道,心境怎可能邪佞?
濯玉仙尊虞知聆在位几十年,除邪千百只,镇压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