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威压炸开,卷起满地黄沙,雷声轰隆。

高挑的身影在黄沙中逐渐浮现,束发的玉冠被击碎,乌发垂了下来,他站在坑底,仰头望天。

没有芙蓉色穿着的女子,没有她和他说的那些话,方才是天道给他的心魔劫,他的雷劫,到现在才算渡完。

可墨烛知道,那女子是真实存在的,她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

那是十七岁的墨烛没有的记忆,是属于二十七岁墨烛的记忆,那张顶替了虞知聆的脸,那些话,他不断看到的记忆,或许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所有人或许都死过。

他翻身跃上沙坑,黄沙慢慢散去,远处的人踱步朝他走来。

墨烛看到她的脸。

单薄素气的青衫,发带在身后飘曳,即使看不清脸,却也能感受到她含笑的目光,单手执剑,明明身形纤细,可只要她出现,好像总能给人带来强烈的安全感。

他迈动步子,朝她走去,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她的话却已经传来了。

“墨团子,这么快就渡了雷劫,这次的心魔关也过得很快,不错嘛。”

他是如何睁开眼的呢?

濒临崩溃、分不清现实与虚妄的他,即将被劫雷劈死的他,脑海里却忽然出现了她的话。

向前走。

就算她真的死了,就算一切都是真的,他也不能回头,他要一直向前,向前,再向前。

寻遍中州,为她报仇。

他也是在那时睁开了眼,发觉自己一直在雷劫之中,从未出来过。

他以为渡完的劫,其实他一直在雷劫之中。

墨烛朝她走去,越走越快,后来用了瞬移,眨眼之间来到她面前。

他将她揽进怀里,埋进她的颈窝,深嗅她的气息,如视珍宝,贪婪又珍重。

“师尊,师尊。”

虞知聆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仰头回抱他,在他的肩膀处拍了拍。

她蹭蹭他的侧脸,温柔说:“墨烛,不管看到了什么,不要难过,我们要向前看。”

“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一切都改变了。”

***不忘河旁,女子蹲下来,伸手触摸一只魔魑。 腰间的玉牌亮了起来,她接通。

对面的声音很虚弱:“她果然见过惊鸿村的人,本尊的分身被杀,她渡劫后实力强大许多,硬刚不行,本尊还见到蛇镯了,就在她腕间,计划照旧。”

女子莞尔笑道:“是,主上。”

她挂断玉牌,施施然站起身,望向远处。

她在不忘河的外侧,而跨过一个不忘河,里侧便是灵幽道。

一个极夜之处,一个极昼之地。

“小阿烛,你真是长大了啊……”

不忘河底红光大亮,女子眼神阴翳,抬手施法。

“都醒醒,饿了这么久,去找点吃的吧。”

似铃铛般的笑声逸散,她转身消失,平静的不忘河面波涛汹涌,沉睡在底处的数万魔魑缓缓醒来,河水中扎出攒簇的人身。

扭曲的人身前后拥挤爬出河面,似受到传唤,速度极快,目的明确,朝着某处狂奔而去,乌泱泱像是雨前迁徙的蚁群。

距离不忘河几十里外,有处城镇,住着万户人家。

此刻正值深夜,对于怕光的魔魑来说,夜晚才是它们活动的时候。

打更之人沿着城东走到了城西,敲了敲锣鼓,夜黑寂静,是百姓休息之时。

他揉了揉眼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对面街边的轩窗从里推出一条细缝,一只小手伸出来。

“爷爷,喝水。”

打更人笑起来,摸出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