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她的晚安是什么意思,但看她闭上了眼,应当是祝他晚好的意思。

墨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无声笑起来,听到她均匀规律的呼吸,他将脸颊凑近她,小声又郑重地回她:“晚安。”

晚安,师尊。

被她这么一打岔,他是彻底没心思乱想其他的了,往日洁癖异常,此刻却能席地坐在榻边,守着她入眠。

外面夏雨淅淅沥沥,虽是深夜,但屋内烛光通明,自打知晓虞知聆怕黑之后,他便将她的寝殿内放满了明烛,可以燃上一整晚。

只要有光,她就永远也不会害怕。

***燕山青一早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路上遇到钟离浔,他瞧见几人收拾好了包裹,诧异询问:“燕掌门,你们要回颖山宗吗?”

燕山青沉声应道:“嗯。”

钟离浔茫然问:“我兄长知晓吗?”

“嗯。”燕山青态度不冷不淡。

钟离浔也不生气,朝几人拱手行礼:“那祝几位一路顺风,平安回去。”

他们走得这般早,可苦了虞知聆,一大早便被墨烛喊醒。

她还没睡醒,迷迷瞪瞪问他:“怎么了吗?”

墨烛俯身单膝跪在榻边,拨开她鬓边睡得凌乱的发,将虞知聆从被中抱出来。

“掌门和师伯们传信,我们启程回颖山宗,我已帮师尊收拾好东西了,师尊换上衣服,我们便离开。”

虞知聆被他抱在怀里,侧脸贴在他的胸口,晕晕乎乎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带了几分沙哑:“我还没睡醒呢。”

墨烛试了试水温,将虞知聆小心放在水房的软榻上,颇为好脾气地哄她:“师尊要盥洗吗,收拾好接着睡。”

小徒弟都把她抱过来了,她也只能懒懒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我自己收拾吧,你先出去。”

“嗯,师尊有事唤我。”

墨烛替她关上水房的门。

虞知聆龇牙咧嘴爬起来,又龇牙咧嘴替自己收拾好换上新衣,一通忙完后,她生无可恋躺在榻上,默默决定,她这小习惯也不是非得延续下去,清洁术也挺好的。

真的好疼好疼好疼啊啊啊!

疼哭了的师尊擦了擦眼泪,努力坚强起来,唤自己乖巧的小徒弟进来。

她舒舒服服窝在墨烛的怀里。

还是这样舒服,小徒弟身上味道好闻,抱她跟抱一团空气一样轻松,身上体温还比她高些。

他们的东西本就不多,一个乾坤袋便能放下。

墨烛抱着她赶去芥子舟,燕山青几人早已等候在芥子舟前。

虞知聆目瞪口呆,“这芥子舟是颖山宗的?”

如果她没猜错,颖山宗虽然有钱,但从不会把钱花在这种一年都用不了几次的东西上。

可眼前的芥子舟俨然就是个大型游轮,寻常芥子舟只有一间房舍,这艘芥子舟却足有三层高,每层都有三间房,便是一个甲板都足以赶上虞知聆来时用的那艘芥子舟了。

“我送的,怎么了,濯玉仙尊很喜欢?”

颇为欠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虞知聆拍了拍墨烛的肩膀:“转过去,让我看看。”

墨烛听话转了个身。

钟离泱从远处走来,依旧是那张欠揍的棺材脸,瞧见虞知聆还躺在墨烛的怀里之时,他顿了顿,又抬起头看向墨烛。

“濯玉仙尊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虞知聆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深意,白了他一眼:“怎么了,你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恨啊?”

钟离泱没回话,沉默与墨烛对视,在虞知聆看不到的地方,在她眼里乖巧听话脾气颇好的小徒弟一改往日的温和,此刻面色冷淡目无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