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游书朗拉着樊霄从露台走入了房间:“樊泊说他砸了很多次你的画室,现在想要还你一个。这些画是你妈妈去世后,他让人搬入储藏间的,当时他以为你们都死在海啸中了,心里一软,没舍得烧。”
游书朗指着墙上的画:“这些画得一般,是你的作品?”
樊霄终于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是我七岁时画的。”他又哀伤,“其他画是我妈妈画的。”
“这幅呢?”游书朗看着画板上的女人,“笔触虽然不够流畅,但很传神生动,我很喜欢。”
“画上的人是我妈妈,这是我当时很得意的一幅作品,打算度假回来上色的,却…”
游书朗不算细腻的指尖在樊霄手上轻捏:“你现在也可以完成它,这将是你最伟大的作品。”
霞辉终于消失殆尽,最后一丝光彩隐在黑暗之中。禁锢了樊霄二十多年的梦魇,终结在了最熟悉的黑幕中,没有海水和涛声,没有寒冷和孤夜,没有水中那张惨白的脸,如今画室中依旧温暖静谧,母亲是画纸上温柔多娇的模样,还有爱人,被欺骗、伤害、掠夺,却依然告诉自己这世界其实还不赖的爱人。
“再给我画一张画吧。”他听见他说,“上一张你画得太烂了。”
“好。”樊霄快速揩了下眼角,承诺,“这回我一定好好画,用自己的毕生所学。”
游书朗翻起眼皮:“落款还签你的泰文名字?”
樊霄灰霾的心情透了光,慢慢笑开了:“你最虔诚的信徒,樊霄。”
……
一个月后,游书朗踏出咖啡店,听到身旁的樊霄用泰语与店主道别。
曼谷的街头,高楼林立,行人熙攘,汽车缓慢爬行,双条车和嘟嘟车却开得飞快,在滞闷热辣的空气中带起一丝凉意。
游书朗学着樊霄的样子,双手合十与樊泊夫妇告别,两兄弟站得依旧不近,像刚刚在咖啡厅中一样话都不多。
漂亮明丽的女人暗中碰了碰樊泊,那男人才别扭地开口:“老三,以后带游主任和添添常回来玩。”
二十多年,两人习惯了唇枪舌剑,樊霄此时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看向女人笑着问:“大嫂还不打算与我大哥复婚吗?多考虑考虑也好,国内人才济济,我可以给你介绍更优秀的。”
“樊霄!”对面的男人露了熟悉的表情。
樊霄笑得开怀:“你和大嫂一起来,随时看着不就得了。”
他搭上游书朗的肩,扬了扬手:“走了,回见。”
游书朗向两人轻轻颔首,随着樊霄慢慢隐于川流不息的人群。
点燃蜡烛和香烛,游书朗将跳跃的火苗放在华丽的烛台内。转身,行至四面佛前,双手合十,深深一拜,将腕间的花串堆积在佛前,他顺时针绕到下一面,如此动作,重复一次。
香烛烟云萦绕,四面都拜过,游书朗被小沙弥引着走到寺庙偏殿,跨过历经岁月的门槛,入耳的是尾调悠长的梵音。
上了年纪的高僧法袍加身,盘腿坐于一只铜钵前,待游书朗奉上一块佛牌,老僧合目诵经,禅语深邃、缭绕不绝。
铜钵中的圣水被软条枝叶沾起,淋在了游书朗的额间,清凉透体,老僧奉还佛牌,露出慈善的笑容。
踏出偏殿,就看到樊霄倚在一株盾柱木树下,身材挺拔高大,如盖的绿荫之下,他瞧着游书朗,笑容耀眼夺目,神情既散漫又张扬。
已近中午,阳光越发炽烈,游书朗走入荫下,在难得的清凉中闻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花香。
“去做什么了?”
“帮一个老人家卖花,我帅,卖得最快。”他扬起手中的一串金链花,“你献给佛祖,我则献给我的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