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那你收个屁。你会念书吗?”
宋誓成继续畅想描绘:“然后我便带着你二人一块儿出去。凡有人问,我就告诉他们,文质彬彬的这位,是我的徒弟。你嘛,其实是我小妹的徒弟,只是托我代为管教。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的教化之功便会传遍武林。”
宋回涯瞥他一眼,弯腰收拾了钓具,往边上走去。
宋誓成意犹未尽地喊:“干嘛啊?哪里去?”
宋回涯愤怒道:“走开!不屑与你钓鱼!”
她换了个位置,整理东西时,不期然发现远处树影后站了个人。一身青衣,悄无声息,抱着剑不知旁观了多久。
宋回涯压低斗笠,盘腿坐下,只当没有看见。
那目光一直追着她,寒暑更迭。
不留山上青峰隐隐,白云闲闲。一到春日,野花遍山红艳,四处一派秀丽风情。
宋回涯十二岁这一年,已习惯在山头上蹿下跳,俨然成了独霸一方的猴王。春分这日,宋惜微忽然将她叫到屋内,同她说,要带她去茂衡山拜师祖。
自宋回涯入山门起,山中常有外人前来走动,或请师父指点武学,或入后山采掘珍贵药材。
宋回涯与他们浅浅打过几次照面。因来人总是对她白眼相看,她自然也懒得热情相迎,两两生厌,彼此未多交谈一句。
是以宋回涯只知他们是茂衡门的弟子,多余的一概不晓。
分明是别派弟子,因着宋惜微纵容,来了不留山依旧是吆五喝六的无赖派头,惹得群情激愤,叫山下百姓们将宋回涯这猢狲都生生看顺了眼。
宋回涯深以为耻不过是帮废物,几年里扒拉不出一个能打的东西。除却擅长打秋风,唯有眼睛长得高人一等,生在天灵盖上。被与他们相提并论,纵然远胜,也无异于是种羞辱。
偏偏宋惜微极其喜欢这群横着走路的螃蟹精,每每教习结束,都会和颜悦色地夸赞一句:“秀外慧中”,叫这四个字在宋回涯这里有了第二种写法:“一无是处”。
于是宋回涯听见茂衡门便不由黑了脸,好比大冬天的一脚踩进臭泥坑里,晦气到头了。阴阳怪气地道:“不留山还要借茂衡门的师祖来拜啊?后山那么多坟冢,却要去别人的地头,难道是欺负咱们山上缺个牌匾?”
宋惜微听得不悦,耐着性子解释说:“不留山与茂衡门渊源颇深,二十年前不留山其实只是茂衡门名下的一座山头。后因种种缘由,开山另立,各行其事。”
宋回涯在山下隐约听过两耳朵,当即了然,嘴快说道:“我知道,贪生怕死的留在茂衡门,舍生取义的入我不留山。”
宋惜微面色一肃,厉声高喝:“宋回涯!”
宋回涯见她发怒,无所用心地一耸肩,赔笑道:“我又不会当着茂衡门的面讲。师父不高兴,我不提就是了。”
宋惜微眉头轻皱,愁容难消,绵着睫毛安静片刻,又细细与她说明:“依循旧例,入山之后,会有一场同门弟子间的考校。你亦不必太过忧心,所谓考校不过点到即止,过后师长会赠礼祝贺,若他们训诫几句,你切勿顶嘴。”
“还有礼物收?”宋回涯一本正经地说,“师父您看轻我了,即便没有好处,我也懂尊师重道,断不会给您丢脸的。”
宋回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什么都没收拾,只当是放风游历。
两座山门相隔甚近,可论说排场规模,却是有霄壤之别。
宋回涯跟着师父上山,途中所见是一片繁茂之象,门丁兴旺,络绎不绝,倒是有几分理解他们狂悖的底气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