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都要气醒过来骂我两句。这样一想,哪怕饿肚子我也确实觉得开心。”
“想我宋回涯,闯荡江湖十多年,日日三省吾身,总以为已平心静气道行精深,可一遇着这帮蠢货才发现,确实还是有些狂妄。本性难移啊。”
“当是我稀得见他们?若是有朝一日,给我机会,穿漂亮衣服,吃美味佳肴,出一身汗,再洗干净了躺在床上。半开着窗子,听外面的三两小曲儿,亦或者鼎沸人声,雨打芭蕉。困倦时想想清风明月,瓦上清霜。一日一夜无所事事,观天下无聊颜色。我也能过得开心得很。”
“我也懒得杀人。但我和颜悦色说的话,他们非不信。那我只能杀净这世道,给他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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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瞩目下,宋回涯抬起了剑,风轻云淡道:“所以呢?”
她忽然有点读懂失忆前写下的那些话了。本是看不惯到处充斥的“杀”、“死”二字,看不惯过去的那个宋回涯太过放纵。可而今对着眼前这群衣冠禽兽,莫名有了别样的明悟与感触。
无论是逆行风雪,万里流荡的宋回涯,还是潇洒无碍,今朝可醉的宋回涯,到底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样说来,看着那帮汲汲营营,表里不一的小人真相毕露,在背后跳脚怨恨,确实是桩有趣的事。
第20章 自喻离群孤雁,想寻天下武林同道
宋回涯的剑尖直至男人面门, 离着仅有一寸之距,锦衣男子不退不避,神色中既无恐惧, 也无谦卑。
两侧数百弟子, 身后雄伟山门, 俱是他的底气。
宋回涯的剑尖悬得越久,他内心的傲慢之情便越重。即便迎面吹来的朔风里带着铁剑的凛冽与血腥, 他依旧有洞若观火的自负, 仿佛如今命牵一线的人不是他。
男人一句话不说,只看着宋回涯。
漏壶声声滴落, 日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不过眨眼之间,残阳已如尘土湮灭。
二人的脸都被隐在了夜晚的阴影中。
宋回涯的冷酷、锦衣男子的镇定, 俱是在光影绘描的轮廓下变得更为明晰。
两侧有弟子悄然点起灯火, 山道上盏盏黄灯, 映得风月人影,和融凄迷。
这种诡谲的、深沉的死寂,叫空气中既弥漫着某种箭在弦上的凶险, 又有种风停雨歇的平静。
变化不过在瞬息之间。
二娘上前握住宋回涯的手腕, 嘴里说不出“算了”二字, 只轻轻摇头, 五指收拢, 要将她持剑的手按下。
她几不可闻地自语道:“我本就不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