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1 / 2)

青年在长久的幽禁下精神已有些癫狂,披头散发,不修边幅,见到高观启,激动冲过来大喊:“二郎!”

高观启搀扶住他,带着仓促赶来的几名皇子宠妃,匆匆朝备好的马车赶去。

“陛下为何要逃?”一武将不舍得一身荣华,最后仍在不甘心地劝道,“陛下受命于天,才是大梁正统。而今魏贼在北,宋匪在南,正是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我手中亦有精兵良将,难道就怕他们不成?干脆我趁夜去杀光那帮悖逆的叛臣,明正典刑,肃正朝纲,不怕他们不服。将天子的权柄再抢回来,陛下就不必西逃去那蛮荒之地多吃一番苦头了!”

青年望向观启。

后者冷笑道:“是啊。北地大捷,正是天赐良机,魏凌生却在此时走了。想必他也希望陛下能动手肃清反贼,他设下的伏兵,好名正言顺地动手。”

边上的宠妃抱着幼童哭喊一声:“陛下!”

怕他动摇,自断生路,跪下抱住了青年的腿,哀哀恳求:“还请陛下先送三郎走。妾愿留在京城,陪伴陛下!”

青年早被高观启一句话打消了念头,面对一干亲信的注视,卑微求助地喊:“二郎。”

高观启按住他的手,温声道:“凭陛下之灼见洞明,再有诸位贤能的智勇远识,便是退守西方,也未尝不能建一番伟业,来日重振旗鼓,再大张挞伐,一奋神威,何必在此与魏贼相争,枉送性命?”

青年不住点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西奔逃。

眼见临近大梁边境,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舟车劳顿,青年一日日衰微。

他喝过几贴药,始终不见好,心中被死亡的恐惧占据,对着前来把脉的大夫苦苦哀求。

“再多开些药吧,我咳嗽得厉害。”

他躺在床上,捂着胸口,絮絮叨叨地问:“我究竟是怎么了?我今日早上还吐血了。我是不是不该往西面去?不如我们往南?听说南方要暖和些。”

大夫手上写着药方,嘴里安抚地应上两声,告诉他多调养几日即可无碍,正在一句句叮嘱,话语忽然停下,目光偏移,转向门口。

青年也看见了墙上倒映出的影子。

那人缓步走到他身后,衣衫上带着草木露水的气息,靠近过来,便有种冰霜似的的寒意。

他一寸寸回头,果然看见了那张叫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脸。

惨叫声尚未来得及出口,屋内的烛火一阵扑朔后猛然熄灭。

高观启掀开眼皮,听见一阵刻意加重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笑说:“你不杀他,他也快死了。”

“那你呢?”宋回涯的剑贴上他的脖颈,“你猜我会不会杀你。”

宋回涯本以为高观启会祈求、狡辩,可他异常的平静,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意或愧疚,义正辞严地道:“你们大胜凯旋,阿勉是一等一的功臣,却死于陛下与我这帮乱臣贼子的阴诡。你出去听一听,百姓与朝臣是怎么说的。京城这帮蠹虫,时局尚且飘摇,魏凌生敢杀吗?不是我铸下这等大错,他们怎舍得随我离开?

“人心,功绩,我都送给你们了。你们不忍心,可哪朝哪代的逐鹿之途不流血?不就是死一个阿勉,铺一条通天路,我哪里有错?”

宋回涯颤声道:“不过是死一个阿勉?”

她手中剑锋偏斜,刺破他的皮肉,有瞬间动了杀心,想将面前这人就地了结。

高观启反笑出声来,说:“宋回涯,你生来一无所有,即便后来负重累累,也是自己选的,不会懂我这种生来贵胄,为洪流裹挟的感觉。若是有下辈子,我君王做得,布衣也做得,唯独不想再做,乱臣贼子了。”

他坐在位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从容等着宋回涯的剑割开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