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活不下去,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投河自尽, 被路过的阿婆救了下来, 从此由阿婆抚养。
他不知道阿婆多大, 印象中妇人苍老衰微、脊背佝偻,脸上布满憔悴的痕迹, 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轻轻的, 对谁都发不出脾气,像是个行将就木的风烛之人。
可她的两条细腿又异常有劲, 能背着阿勉在大街小巷里穿行,支撑了一年又一年。
阿勉稍大一些, 跟着她一同上街, 会有不懂事的孩童围绕过来, 追在二人身后,笑话阿婆年轻时是个娼妓。
阿婆每每见此便显露出难堪窘迫的神色,捂住阿勉的耳朵, 快步走开, 不让他听。
阿勉记得, 那年阿婆在别处捡了几只山鸡, 很是高兴, 揣在怀里小跑着带回家中。
她用枯枝烂叶垒了个鸡窝, 每日去外头翻找食物拿来喂养。
好不容易养到大了, 刚开始下蛋,一日回来, 山鸡被村人偷走,烤熟下肚。
阿婆因着此事伤心过度, 病了一场,没挺过那个冬天。
阿勉守在她床边,不懂什么叫生离死别,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喊饿,渴了就去院里打水喝,自己喝完再喂给阿婆。这样熬了两三日,喝到满肚子水饱也坚持不住,鼓起勇气,决定出门去找吃食。
他学着阿婆的模样,挎着个竹篮,摇摇晃晃地朝山下走去,半途没有力气,坐在路边休息,记着阿婆的教导,没有开口向人乞讨。只是饿得太难受,坐在原地无声地抹眼泪。
那日天也很冷,他哭着睡了过去,不久后被人拎着后衣领拍醒,对方在他耳边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阿勉气若游丝地发出一声:“饿。”
对方往他嘴里塞了块撕碎的馒头,阿勉含在嘴里,尝到微微的甜味,鼓动着腮帮,意犹未尽地舔舔牙齿,才抬头看向对面。
“你睡在这里做什么?”宋回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我记得你,你不是陆姨捡来的小孙子吗?你阿婆呢?”
阿勉少时没有玩伴可以说话,反应颇为迟钝,看着宋回涯嘴唇张张合合,只傻傻地盯着她的脸,不懂回话。
宋回涯挑起眉梢,说:“真是个傻的?”
她转过身,望向身后的师父。阿勉跟着抬头,恰巧看到宋惜微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