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大殿之内鸦雀无声。他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心中一片冰冷,一寸寸地扭头,转向自己最为倚重的几名臣子。
卢尚书耷拉着脑袋,缩起肩膀回避上方的注视,几名武将亦沉默不语,但调转了足尖稍稍偏向魏凌生。
群臣长久地缄默,落针可闻的死寂犹如沉重的磐石压得众人喘不过气。可各种意味已不言自明。
青年眼前人影飞转,面上惨无人色。
魏凌生迟缓开口:“陛下若要给臣定罪,臣一腔忠烈之心不敢不从,只是为民生社稷无奈如此。下狱之日,全府挂丧,心无所愧,也算死得其所。”
陆向泽上前一步,字正腔圆地附和:“臣亦是。”
青年心下一片灰沉,诸多阴暗的念头在潮湿的角落迅速滋生蔓延,他张着嘴,怔愕地道:“你敢裹挟民意,煽动暴民,来胁迫朕?”
魏凌生抬起头,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帝王,眸光坚毅,声音清晰而有力道:“陛下觉得,顺应君意,是为良民,悖逆君意,是为暴民。臣私以为,顺应民意,是为天,悖逆民意……”
殿内仿佛有无形的雷霆在头顶呼啸。边上老臣惊恐万状,想喝他住嘴,奈何都跟被掐住了喉咙一般,只发出了几声抽气,魏凌生已将后面的话说出口:“是为寇。”
窗外凄切的风雨轰轰烈烈地吹了进来。
青年抄过桌上镇纸,冲着魏凌生的面门砸了过去,嘶吼道:“你放肆!你谋逆!”
那块方正的玉石没能落在魏凌生的脸上,一只手从后方将它接了下来。
陆向泽将镇纸握在手中翻看了遍,两手端正捧着,脚步坚定地走上前去。
一旁的内侍汗不敢出,拼尽最后的力气尖声喝止:“停下!”
“站住!”
青年与陆向泽四目相对,几乎要被他眼中的凶光吞没,毫不怀疑下一刻这位武将会当场暴起,血溅三尺。
而他的一干臣子,一群侍卫,只无动于衷地看着。